中秋節前後幾日,雨淅淅瀝瀝下着。細密的雨絲像蜘蛛網,粘連在玻璃上,由遠及近蒙上一層水霧。
連續多日下雨,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水腥味,白念心情無端煩躁。
何坤最近聯系得很頻繁,甚至滲透到她的生活,整日整夜睡不好覺。
是的,她被敲詐了。理由是如果不給錢,兩人之前密謀的一切,對方都會呈給陳清影。
原身的黑鍋,精準無誤再次扣到她的背上。
她本不是乖乖任人拿捏的性子,但現階段,自己和陳清影關系剛有所好轉,不能出任何纰漏。
截圖所有聊天記錄,她一咬牙,從自己的工資卡裡轉賬。
白念:【[轉賬]】
白念:【夠了嗎?别來煩我。】
解凍銀行卡以後,白念手頭還算富足,但不意味着自己能夠大方地分給何坤。
更何況,這都是陳清影的錢。拿這些錢去堵住蛀蟲的嘴,滋味并不好受。
每當腦海浮現男人惡心貪婪的嘴臉,她就一陣反胃。
隻要回S市,她就要當面和這個男人對峙。
何坤:【[轉賬已接收]】
何坤:【嘿嘿,白老闆大氣,發财還不忘兄弟!】
誰跟你是兄弟,姐可是女人。
點進兩萬的扣費提醒,白念心抽抽地疼。依照對方花錢大手大腳的性子,估計要不了幾天,又要重蹈覆轍。
而且每一次的要挾數量都比上次要多幾千,像在試探白念的底線,被吃空是遲早的事。
得留存證據想個辦法,絕了後患。
白念:【有多遠滾多遠。】
她剛把這條消息發出去,門口輸入密碼的聲音陡然響起。于是手忙腳亂熄滅屏幕,故作闆正坐在島台前,打開文檔亂敲一通。
好在陳清影沒察覺端倪,把東西放在門口的木櫃上,朝廚房瞥了眼。
“在忙?”她走過來,香水味幾乎順着舌尖讓嗅覺失靈。
白念佝偻着背,像隻縮脖子的鹌鹑。她連忙打開最近文檔,假裝幫雲甯潤色稿子。
Omega擦肩而過,她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瓶酸奶。揭開上面附着的膜,仰頭喝起來。
光滑白皙的脖頸隐約顫動,濃密烏黑的卷發循着她的肩膀緩緩垂落,長睫半合,在察覺到白念的視線時,用餘光瞥了眼。
不算正經的對視,但白念感受到對方肆意的打量,忙不疊掩飾。
身旁高腳椅被拉開,信息素混雜洗發露的清香幽幽傳來。陳清影随意搭着腿,指腹摩挲杯壁的水汽,在上面按出一個個規整的指紋。
如果說白念的性格像風,無形卻無處不在,那她給人的感覺更像外面淅淅瀝瀝的雨。
綿延不絕又沁人心脾,隻有仰臉才會感受觸及肌膚的些微涼意,攪渾心上的平靜湖面,蕩開漣漪。
白念從不懷疑外界對陳清影的評價,她就是當之無愧的國民女神,無論長相,氣質還是演技,都無可挑剔。
“你噴香水了?”陳清影突然問了一句,拉回白念飄遠的思緒。
女人揚起臉,像要用嗅覺抓住若隐若現的清爽氣味。像香水,卻又沒有那股濃烈的燥意。
白念不大愛拾掇自己,平時把寬松舒适的衣服往身上一套,連妝都不化,更别提噴香水。
“啊?沒有啊。”她擡起手,猛地在上臂吸了一口。
除了洗衣液殘留的淡淡香氣,其它什麼都沒聞見。
“可能是下雨天的味道吧。”白念解釋。
陳清影沒多問,隻是懶懶地用手彈着玻璃杯,發出悶實的動靜。
不同于白念手的骨節分明,Omega的手秀氣纖嫩,一看便知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陳小姐,洗澡水放好了,快去沖一沖吧,雨天别凍感冒了。”她見女人提香紅的衣領洇上幾點深色的水漬,料想在外面淋了些雨。
自從解凍銀行卡,她和陳清影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再是高低位,雖然白念仍喜歡做照顧人的一方,至少未處于下風。
她發現,對方不僅不排斥,甚至會開始征詢自己的意見。
是個好兆頭。
嗡嗡——
話音落下,擱置在電腦旁的手機持續響着,有人給白念打電話。
陳清影撐着桌面起身,掃過黑色的手機殼,什麼都沒說,拿起浴巾起身。
等衛生間的門合上時,白念趕忙拿起手機,看到上面的備注,果然是何坤打來的。
哪怕設置免打擾,語音通話依然沒法屏蔽。她對這一雞肋功能深惡痛絕,幸好陳清影沒看到什麼,不然自己可就慘了!
心抑制不住亂跳,她按下紅色的拒接鍵,手指氣得要在屏幕上劃拉火星子。
白念:【大哥,你到底要幹嘛?有事直接說行嗎,我也有自己的事。】
這種受制于人的感覺太難受了,像在翻湧海浪中溺水的人,無論怎麼撲騰,都抓不到浮木。
偏偏自己在N市,等回去,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和何坤當面談談,不能再放任他繼續敲詐自己。
何坤:【手頭的錢花完了,再轉點過來呗?】
這句話讓白念氣血翻湧,她朝上劃拉,十分鐘以前,兩萬塊剛轉過去,怎麼一下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