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記錯了?
那人不是參加绛帳樓四月十五的出閣之禮?
老鸨道:“郡主,是這樣的,出閣之禮上的新人是沒有人數要求的,有時候奴買不到合适绛帳樓的新人,數量也隻能有所改變。”
“奴不能以次充好,砸了绛帳樓的牌面,影響了绛帳樓在京城的聲譽嘛。”
明昭将這六個人仔細看了看,以防是那人被上了妝,她一時眼花沒注意到。
可看了四五遍,明昭确定那人不在此次準備參加出閣之禮的新人之中。
“這樣…”明昭思忖道,“以後绛帳樓每月所買的新人,先讓本郡主過來看一下。”
說不定下次出閣之禮她就在了。
老鸨摸不準明昭的滋味,疑惑道:“郡主這是……?”
“怎麼?”明昭眼神帶着威壓,“本郡主的話你是聽不懂嗎?”
老鸨吓的腿一軟:“奴…奴聽…聽懂了。”
“那這些…”
老鸨話說到半截,樓下突然傳來一陣騷亂,像是有人在互相追逐,弄倒了桌子,砸碎了杯具。
洛水房門被敲響,樓裡小厮焦急跑來,沖着老鸨喊道:“主子,後院關着的那東西打了人,跑到前廳,驚擾了客人們。”
來绛帳樓的人大多都是有錢有勢的,若是被驚擾,惹其不快,绛帳樓怕是要遭殃。
老鸨臉色一變,看向明昭:“郡主,奴有些私事要處理,這幾個人奴将其留下時候您?”
明昭擺擺手:“不用,你都帶走吧。”
老鸨也沒強求,立刻把人都帶出來,跟着小厮去處理樓下的糟心事。
明昭聽着樓下的聲音,喊打喊殺的,姑娘們的尖叫聲和玩客的斥責聲充斥着绛帳樓各處,吵的人心煩意亂。
“去看看怎麼回事?”明昭招呼惜春去查探。
“是。”
惜春走出廂房,約莫一盞茶的功夫便回來了。
“回郡主,是老鸨這次買的新人,雖然簽了賣身契,卻不服管,被老鸨鎖在後院教訓,後又趁着看守松懈,偷跑了出來,被樓裡的護衛追捕,”惜春說,“奈何夜裡绛帳樓客人太多,那偷跑的新人靈活的很,故意躲在客人之間,護衛怕打到客人,以至于畏手畏腳,現在還沒抓到新人呐。”
明昭覺得有趣:“這麼一會兒還沒抓到,可是會武功?”
惜春搖頭:“看不出武功路數,奴隻是覺得她很會利用樓中地勢和自己身形嬌小來逃避追捕。”
“很會跑,也很會躲。”
“這麼好玩?”明昭起身出門,“我去看看。”
她雙手搭在欄杆上,看着樓下亂糟糟的一片,分不清何人逃竄何人抓捕?
“逃跑的是誰?”明昭讓惜春指給她看。
惜春指着被逼到角落裡的,身着破舊麻衫的女子,說:“郡主,是她。”
明昭順着惜春的手指看過去,瞳孔驟然一縮,看着護衛揚起木棍要打向雙手抱頭的女子身上,大喊道:“住手!”
惜春聽到明昭的話,立刻飛身而下,落在女子身旁,将旁邊的護衛踢開。
此時绛帳樓安靜無比,所有人的目光跟随着明昭走動的步伐,落在她和四處逃竄的女子身上。
老鸨費解的走上前,幹巴巴的打着圓場:“郡主,這東西是奴鎖在後院的,今日不小心讓她跑到前廳胡鬧,擾了郡主您的雅興,是奴罪過,奴立刻把這糟心的東西帶走,再給郡主找個知情識趣的人侍候郡主?”
她給旁邊護衛一個眼神,讓他們立刻把人給帶走。
護衛剛要上前,就被惜春擋住。
老鸨左右為難,摸不準明昭什麼意思,小心翼翼道:“郡主,奴…”
“這人我要了。”
明昭此話一出,驚動了樓中所有人,包括站在二樓台上的長舒。
老鸨怔愣道:“郡…郡主您是打算…?”
明昭伸手,惜春從懷中拿出一沓銀票,她遞給老鸨:“本郡主知道你樓裡的規矩,绛帳樓的人想要贖身,恢複白身,需得在樓中待上一年才能去官府蓋章消契,建立白身戶籍。”
“此人想必是你買來參加明日的出閣之禮,奈何性子強硬倔強不服管,你無法制服她,被她逃脫,擾了樓中所有客人的興緻,”明昭看向其他人,“你把她賣給本郡主,這些銀票和今日樓中所有人的開銷都由本郡主承擔。”
“如何?”
老鸨還處于震驚之中,其他客人紛紛抱拳行禮,感謝明昭慷慨之舉。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丹青走到長舒身邊,破有深意的說,“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沒想到郡主又覓得良人啊?”
“郡主今日所花費的錢銀可比當時包下你的要多得多呢。”
長舒腮肉一抖,冷道:“同流合污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丹青擡手在鼻尖扇了扇,表情故作誇張:“哪裡來的酸臭味啊?”
“像是有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他斜眼看長舒,“長舒,你可聞到沒?”
長舒臉色一沉,甩袖就要進房,不想理會丹青的挑釁。
“長舒,我記得郡主包下你的銀票可是每月一給,”丹青看着長舒腳步一滞,嘴角挑起一抹壞笑,“如今郡主得了新人,你猜她還會給樓嬷嬷下個月包你的銀票嗎?”
長舒眸色一沉。
“若是郡主不再提供銀票,”丹青走近,湊到他耳邊輕聲,“樓嬷嬷可不會留你繼續在樓中當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喽。”
丹青看着長舒臉色蒼白,身體微微顫抖,滿意的轉身離開。
明明都是陷入泥潭的人,憑什麼他最清白?
貪得無厭的人就該被世間最肮髒的污垢淹沒。
明明都有郡主這樣高貴之人為你守身,保你清白,還自降身份來請教他這樣下/賤的人如何将你從绛帳樓中贖身,反之你卻背着郡主勾搭别的女子。
長舒,你的好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