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來,冉窪在醫院裡,擡眼隻能看到萬景一個認識的人。
雖然他住的是VIP 病房,但是這是萬家的私立醫院,醫護人員受到授意,沒有萬景在場,就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而且不管在什麼時候,他們都不願意和他說話。即便是在他需要治療和清理的時候,也隻用一些“嗯”“哦”之類的語氣詞來敷衍搪塞。
隻有萬景一個能溝通的人。她不在身邊的時候,冉窪盼着她出現;她在身邊的時候,即便萬景嘴裡蹦不出幾個字來,也想要多和她說幾句。
而且每次見完萬景都暈乎乎的。
天生沒幾分真心的冉窪都懷疑起了,這是他對萬景感情太深了,在生理上的體現。
但是他不會允許自己對任何人的感情,超過對方對他的感情的。
沒能靠着下定決心,來減少見完萬景之後的暈眩感,更糟糕的是,他反而越看萬景越覺得,她最近異常的态度和行為裡,藏着對他深情的蛛絲馬迹。
但是冉窪一向講求實際,他和萬景的關系并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推進——既沒有法律保障,也沒有萬景家人的認可、财産的轉移、共同的後代等。還有對萬家這類豪門而言,最稀缺的,在社交場合上,他能作為萬家的成員出席的名分。
現在在所有知情者眼裡,他不過隻是萬景的玩具而已。沒名沒分地跟着她。她随時都能後悔,扔了他,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明明沒得到實際的表示,卻在虛無缥缈的東西裡尋找感情的證據,這是讓他覺得可笑而難受的點。
在曹泉泉能聯系他之後,他對萬景那種強烈而詭異的依賴感才淡去,恢複了些許理智。
“我就不信她最近不出醫院。”曹泉泉又催了一遍萬景的行程,“你不說我也打聽到了,一周之後是她閨蜜連婉兒的結婚周年宴會。
“聽說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喜歡互别苗頭,各種方面都要攀比。這次萬景一定會去。
“要是沒有更早的消息。我就在一周後,讓她當衆出一次洋相,當然如果明天就能教訓她一頓就好了。”
冉窪用特意留長了一截指甲的小指掏了掏耳朵,撣去甲縫裡的耳垢,指甲刮着手機的傳聲筒位置,發出“咔咔”聲。
曹泉泉:“舍不得了?”
冉窪壓低聲音:“這些天,她一直在照顧我。”
實際上護理活都是五大三粗的男護工做的,萬景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的時候主打一個人在就行,但是冉窪并不想要避免誤解。
曹泉泉:“怎麼伺候你,都是她應該的。你可是救了她。”
冉窪:“萬景家人的态度已經緩和了,沒有像以前那樣激烈反對。我擔心節外生枝,反而耽擱……”
曹泉泉:“他們壓根就沒出現。沒來看過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冉窪:“要不再等等。”
曹泉泉:“不是說最近身體越來越虛了嗎?我覺得他們壓根沒有想要好好治你。”
并不知曉靈氣複蘇對身體的影響,冉窪試着鼓了鼓毫無存在感的肌肉,皺起了眉。
他倒沒有覺得萬家的格局能小到會故意缺醫少藥來整他,不過曹泉泉的話提醒了他一點:
萬景能不能嫁給他,決定權不在她自己手裡,而在她的家人手裡。
毫無疑問,萬景本就愛慘了他,當他在電鋸下表現出願意為她去死的态度之後,隻會愛他更甚。但是她增加的這點愛,沒有用處。
關鍵是得讓萬家人知道,萬景肯為他吃多少苦頭。如果不讓她嫁給他,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萬景甯可毀了自己,也不會答應聯姻。
他們舍不得萬景吃苦,放下身段和他協商,他才能赢。
曹泉泉:“就當是為了我。本來我能夠把鎖撬開,但萬景把我的腿砸斷,讓我跑都跑不了。各論各的,這筆賬我也得和她好好算。”
冉窪這時候才看到萬景的消息提醒,她發來了明日出發的時間,還有要去的地方。
荒郊野外,正好适合動手,巧的像是老天給他的提示,讓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
冉窪的心冷下來:“行。”
說着就把消息轉發給了曹泉泉。
想到明天将會發生的事,冉窪嘬了嘬牙縫,心想怪也隻能怪萬家一定要萬景聯姻。那個戴俊譽除了有幾個臭錢,哪點比他強?
他和萬景相愛。如果萬家能夠接受他,他又有什麼理由去傷害萬景呢?
如果萬景真的愛他,即便後來知道了他的安排,也不會怪他。為了他們共同的未來,犧牲是值得的,長痛不如短痛。
冉窪看着病房門口,期望着萬景能夠進來,試圖起身,但是一股暈眩感襲來,他虛弱地昏睡在病床上。
右手中指上的銀色戒指閃爍了一下。
黑色的氣息從他的指尖滲出,而後下沉,沒入地面。
此刻,醫院的私人健身室内,萬景的身體靠着系統托管功能在自動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