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他是萬景的堂弟,實際上他和萬景是一對雙胞胎姐弟。
前任萬家家主,他的養父,是他血緣上的舅舅,因為和舅母沒有子嗣,才過繼了他。
作為萬家唯一的繼承人,有記憶以來就沒有過一天無憂無慮的日子,繁重的課業要求和長輩們的期許如同山一般壓在他身上。他注定走的是一條荊棘叢生而不乏肮髒的路。
萬曉寒希望他的雙胞胎姐姐萬景能夠代替他過一種他不被允許過的另一種輕松而毫無憂愁的人生,如果不出差錯,他會把她移交到一個他選擇好的保護者的手中,她會永遠美麗而無用。
想到正是冉窪這個罪魁禍首出現,破壞了他的計劃,萬曉寒的心裡便湧現出一股強烈的報複欲。
--
冉窪其實在救護車剛到的時候,就已經有了些意識,聽到了萬景和萬曉寒讨論他的萎靡病的事。
半夢半醒之間,他的腦海裡盤旋着五種色塊。
自從他吃下萬景從山洞裡為他摘下的那個神秘的果實之後,他的腦中就一直有一個聲音,提醒他,隻要他想,就可以獲得傷口迅速愈合的能力。
但是冉窪一直抗拒這種聲音。
他想到自己和萬景的關系發生轉折,就是他為萬景擋了一次電鋸之後。
之前一直謀劃着想要入贅,次次都失敗。反倒是他受傷之後,靠着萬景心疼他,他想要的都得到了,除了婚約之外,還有意外之喜。靈藥、公開他們的關系、帶他來老宅……
他受傷能夠讓萬景更心疼他。如果迅速愈合了,他豈能得到這些好處?
如果隻要讓萬景心疼,這麼輕松就能夠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以後他隻需要讓萬景更心疼他就夠了,有什麼必要去費心謀劃嗎?
“人醒了嗎?”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語氣很不友善。
說話聲有幾分像萬景,是他的未來小舅子。
另一個人說:“沒醒。”
“真沒意思。”萬曉寒往外走了幾步,然後又折返回來,問,“這個機器怎麼用?拉到底就可以? ”
另一個人說:“如果拉到底,他會有至少一個月的時間生活不能自理。這是當時做實驗用的機器。最高強度設置得偏高。好久沒啟動過,不過目前隻剩這一台能用了。”
冉窪躺在一張特殊的床上,雙手雙腳都被束縛住,頭上和身上的皮膚上都貼着一些冰涼的東西。
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以為他暈得太徹底就忘記給他打麻藥了,他此刻的意識極度清醒,觸覺和痛覺都沒有絲毫損失,甚至因為黑暗而變得更加敏銳,
聽到“拉到底”的時候,他突然想到目前唯一一種治療萎靡症的方式,在電視上的形容是,要用一套特定頻率的電流脈沖組合刺激腦區才能起到作用……具體細節他也不清楚,總之是一種電擊療法。
又是“電擊”,又是長久沒有啟動過的器械裡唯一能用的一台,又是強度偏高,冉窪當時就有點想逃。
現在畢竟在醫院,隻要他繼續暈着,萬曉寒總不至于來折磨一個病人吧?既然他們敢用這個機器,說明不會出太嚴重的問題。
冉窪聽到人窸窸窣窣地調整機器,強迫自己保持平靜,捱一下就過去了……
悶沉沉的一聲“啪”,萬曉寒:“才一個月生活不能自理?怎麼不能更久? ”
他直接把閘門拉到底了。
另一個人語氣平淡地說:“是至少一個月。”
先是一股微弱的酥麻感出現,冉窪發現他手腳上的束縛其實并不太緊,如果他這個時候想要離開,是能夠直接鑽出來的。
但是他突然想到萬景口中經常挂着“我弟說”。冉窪希望萬景将來能更重視他們的小家,而不是萬曉寒和萬家。
又想到他一開始和萬景在一起,多虧了她的前未婚夫戴俊譽。戴俊譽折騰他一次,萬景對他的态度就會好上一分。
他入贅已經是闆上釘釘了,但是入贅後的待遇不好說。
說不定萬曉寒能夠提供給他一個讓他能夠在萬家挺直腰闆的機會,隻要他願意賭這一次。
冉窪很快就沒法考慮了。一股強烈的電流貫穿了他的身體,他的腦子一片混亂。
隻剩下了本能的恐懼,生命受威脅的強烈的刺激感。而電流忽強忽弱,讓他雖然醒着但滿腦子漿糊,肌肉無力 ,發不出連貫有意義的聲音。
抽搐,失禁。
在強烈的恐懼中,冉窪又一次暈了過去。
右手中指上的銀戒閃爍了一下。
戒中神女自從對外界的靈力産生了興趣之後,已經說服自己接受了她命中注定的結契者精神狀态不太正常這件事。
但是,目前的狀況已經超過了她的接受能力。
她不電,那人竟然……找了别的方法,來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