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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窪提前了好幾個小時到達酒店,在房間外摸點,确定監控位置,免得暴露。
虛弱的身體差點撐不住,尤其是門口一股新裝修的味道極其刺鼻,這時冉窪又無比後悔沒讓曹泉泉出來幫忙。
到了約定的時間,冉窪戴着鴨舌帽、墨鏡、口罩,還特意穿了寬肩衣服,用了比平時高 3 厘米的增高墊,确保即便被監控拍到了,也認不出他的身型。
用房卡刷開了房門之後,冉窪摘下口罩,緊繃的神經總算松懈下來。
接着很快又緊張起來,不過和前面一種緊張的原因完全不一樣。
他看到玄關的鞋凳上,放着獸耳形狀的頭箍,黃銅和皮革制成的綁帶,還有隻遮住關鍵部位的黑色漁網裝。
按照萬景的個性,絕對是不肯和他玩這麼多花樣的。
看來他來對了。
冉窪呼吸一窒,血液流動加速,像是在他的耳膜上擂鼓。
他的手指因為興奮而發抖,撚起一截白色絲襪,但是越看尺寸越不對勁。
明顯都是男用的,包括别的幾件。
一瞬間,冉窪腦子裡的旖旎念頭消去一半。
他骨子裡還是一個傳統的男人,隻能接受女人穿這種東西,而且他雖然喜歡看,但事後冷靜下來,還會評價一句不檢點。
入口處光線昏暗,玄關與客廳之間隔着一扇半透明的屏風。
冉窪在屏風上敲了幾下,屏風後就印上了一個婀娜的女子身影,她舉着高腳杯,朱唇輕啟,用命令的語氣道:“換上。”
從屏風的縫隙裡,又塞進來一張支票。
客廳裡播放着節奏激烈的音樂,冉窪俯身撿起了支票,天人交戰了一會兒,終究還是色心與貪婪戰勝了羞恥心,畢竟他,來都來了。
手指顫巍巍地放到了鈕扣上。
過了一首歌的時間,屏風後的女子又道:“進來。”
連婉兒準備的服飾,肌肉發達的人穿起來正合适,但他是個瘦猴,穿上去松松垮垮的。
冉窪舔了舔唇,忸怩地披上了自己的外套,這才移開屏風。
沒想到才剛從屏風後走出來,就聽到“哐當”一聲。
頭頂上方的水桶,一下子将他拎個濕透,塑料水桶接着又砸到了他的頭上,一隻手趁着他被砸得眼冒金星之時伸過來,扯去了他蔽體用的外套。
冉窪尖叫一聲,滑倒在地上,後腦勺撞到門框上,發出“乓”的一聲。鞋子也掉了一隻,露出了厚厚的增高鞋墊。
刺眼的強光、嘈雜的笑聲、空氣裡彌漫的酒水鮮花和香氛的氣味,無不揭示着這并不是冉窪想象中私密的幽會場所,而就是連婉兒周年婚宴的宴會廳。
他想起剛才踩點的過程中聞到的刺鼻氣味,說明他剛才通過刷房卡進來的那扇和别的套房的門相差無幾的門,是新裝上的假門,特意裝修,為的就是降低他的防禦心理。
冉窪蜷縮在地上,想明白了今天這局面就是針對他設置的一個局。
他恨不得能夠昏死過去,好不去面對這一切,但是有一根尖尖的鞋跟正踩着他的小腿 。
他吃痛,叫了一聲,睜開眼,便見連婉兒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用那種檢查牲口牙口的視線盯着他:“我還當是什麼人物,真不知道萬景看上你什麼。圖你長得醜?圖你素質低?”
連婉兒的身高和萬景差不多,體态更為豐滿。黑色的及肩短發,小麥色的肌膚,笑起來有酒窩,看起來很熱情。
這張臉他實在是太熟悉了,他來之前就看了很多媒體上的照片和視頻,而且她在他的預知夢裡也出現過。
但是這種語氣,陌生得可怕。
“你這麼對我,不怕傳出去連累連氏的股價嗎? ”冉窪冷靜下來,匍匐着從放在玄關處的包裡掏出了之前收到的三封信的複印件,丢到連婉兒面前,“原件在我手裡 ,上面有指紋。明明是你邀請我來的。”
他之所以敢來,就是覺得越是一無所有的人越是容易做出冒險的舉動,而有産業的人不會為了一時爽快發瘋。
連婉兒作為連家的實權人物,名聲比他這個即将入贅的萬家贅婿而言更重要,真要把事情鬧大,連婉兒的損失絕對比他大。
“你是說股價會漲嗎?”連婉兒的手往人群裡一指,“我的一個員工有點家務事,想要認一個幹兒子,我作為老闆就提供給他場地。我這麼體恤員工的事,雖然不想聲張,但如果你硬要幫我宣傳,我倒要謝謝你了。”
“謝謝老闆為我選的人。”一個保镖打扮的将近兩米的壯漢從人群裡出來,朝着他嘟了嘟嘴唇,手指抹了抹嘴唇周圍的一圈小胡子,“我挺滿意的。”
冉窪第一次被男人當成砧闆上的肉打量,皮一緊,想起了那三封信件上帶着胡茬的唇印,不由得一陣惡心。
又回想起了信的内容和字迹,顯然也是出自這個男人之手。
聽連婉兒的語氣,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碰過這些信件。
他又想起了他的小舅子萬曉寒的那通電話,想來也是故意讓他聽到的,這個局就是為了拆散他和萬景。
周圍傳來年輕人的竊竊私語聲,不少人舉起手機,咔嚓咔嚓地對着他拍照。
要是一般媒體拍到這些照片,憑着萬家的财力還是有希望壓下來的,但是在這裡拍攝的人,都是一群非富即貴的二代、三代。
冉窪抱着頭轉向牆角,但是隻是徒勞 ,他的手機突然開始“滴滴”地響,想來他現在的照片、視頻已經傳遍了。若是指望萬景看不到,好比是癡人說夢。
他不僅僅沒有如同預料那般,攀附上一個更加強大的女人,像是皇帝選妃一樣,在連婉兒和萬景面前二選一。而且第一次公開露面就這麼丢臉,讓他完全失去了在上流社會立足的可能性。
而萬景,她本就沒有什麼主見,既然能被他算計而愛上他,定然也會因為連婉兒的計謀而離他遠去。
宴會廳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萬景拿着望遠鏡:【看到冉窪這麼狼狽,我真的好心疼。】
系統888:【在冉窪被潑水開始後10 分鐘裡,您已經心疼他20 次了——台詞已經準備好了,宿主快點上吧。】
萬景看着變動的指标曲線,冉窪的“被愛值”又跌了,他難攻略的地方在于,即便在一些和萬景沒有什麼關系的處境下,都能起承轉合到懷疑萬景對他的愛。
等到“被愛值”跌到了近期的底點,跌無可跌,萬景才款款走上前。
連婉兒踩了冉窪好幾下,下下見血:“真可惜萬景沒有在場,沒法親眼看到這麼精彩的一幕。你這麼會給她丢臉,她不打死你都是輕的。她絕對,不會再要你的。”
冉窪面如死灰,已經接受了他這幾個月來白忙活了一場,眼看着贅入豪門的機會就在眼前,卻又驟然落空的現實。
他該這麼辦?
誰能救救他?
萬景大步上前,拿着一件長風衣,披在了冉窪身上,說:“我在。”
伴随着猛然飙升的“被愛值”,風衣下,冉窪右手中指上的銀色戒指閃爍了一下,終于松動了,滑落到了她的左手中指上,戒圍收緊,伴随着“呲呲”的微小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