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沉默的在四人一精魄間傳開,程玏背後已經汗如雨下,他不敢坐也不敢開口,隻能等着處刑的那一刻到來。
“小江,不是有晚自習嗎?怎麼你們不用上嗎?”
裴江脩知道這是程媽在故意問他,但他不敢忤逆長輩,隻能硬着頭皮回道:“我們班沒通知要上晚自習。”
程媽了然的哦了一聲,“實驗班不用上,怎麼反而你們普通班要上啊?”
“程玏?”
程玏想給他媽跪下了,要殺要剮給個痛快的吧,媽媽。
程玏無話可說,隻能默默地低着頭一言不發的看着自己的鞋子。
程媽此時滿肚子的火要發,但是礙于外人在場也不便發作,隻能痛心疾首地說:“你到底想幹嘛?中考考的那麼差,好不容易開了學卻還騙我們說有晚自習要上?你現在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裴江脩聽着程媽憤怒的控訴,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個想法。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也太傻了吧。
見他還是不回答,程媽終究是忍不住了,她舉起手就要往程玏的背上拍去,裴江脩見狀連忙阻止。
“舅媽。你冷靜一點,讓我先去和他談一談吧。”
說完就給泠音使了一個眼色,泠音強行把他弄進了房間。
程玏的房門被關上的時候,程媽眼中醞釀已久的眼淚終于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房門剛一關上的時候,泠音的怒火就徹底的控制不住了,她将程玏牢牢的捆在椅子上,厲聲質問道:“我不是不讓你和那些人來往了嗎?你會有危險的你知不知道!”
她意味自己的警告已經足夠有威懾力了,但沒想到她就離開了兩天,程玏居然還是死性不改的。
裴江脩的鼻尖聞到了一股似有若無的煙味,他睜大眼睛:“你抽煙了?”
程玏别過頭,不想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也許是他轉頭的動作裡面包含了一點倔強,裴江脩攔住了要扇他巴掌的泠音,拉過一張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舅媽說你中考考砸那件事,你是故意的吧,故意考的那麼差對吧。”
程玏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為什麼?”
程玏看他一臉疑惑的樣子,在心裡暗自鄙夷,“因為不想和你一個班。”
裴江脩莫名:“實驗班有好幾個呢,我們也沒多大可能會一個班吧。”
總覺得他還有其他的理由。
程玏依舊是僵着腦袋的樣子,裴江脩第一次想心平氣和的和他對話。
“我小時候總是想故意壓你一頭是因為我覺得你是我的對手。”裴江脩想讓泠音給他解開繩索,但泠音忽視了他的請求。
“咱倆一直以來不都是差不多的嗎,不管考什麼試,分數都差不多,我媽還總拿你來和我比較。”
“說,你看程玏,每天嘻嘻哈哈的成績還那麼好,這孩子真聰明啊,她總是這樣說。時間一長,我想要壓你一頭的心思就越來越明顯。”
“我把我最後一次和你比較放在了高考,那個時候,咱倆一定要分出一個勝負來。”
“你必須全力以赴。”
裴江脩說完便告辭了,程爸也進來說了一句話,他說的和駱馳說的很像,但又是另外一個意思。
他說,你别辜負你的人生。
程玏躺在床上,腦子裡都是爸爸的臉。
他和爸爸其實很像,所以爸爸格外的寵他,小時候調皮,媽媽總想教訓他,都是爸爸在一旁維護他。
他好像真的做了一件蠢事,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好像真的在放棄他原本安穩的生活。
泠音見硬的不行,隻能和他來軟的。
她蹲在程玏的床頭,借着窗戶灑下的月光看着他的臉。
“我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在你後悔說我錯了之前,我不會管你。如果你真意識到自己錯了,那麼你以後就要好好的學習,不能再這麼自甘堕落了。”
說完也沒有等程玏的回答,自顧自的回到了床頭的竹箫裡。
程玏把頭蒙在被子裡,腦子裡卻回想着裴江脩走之前的話。
原來他也是被人口中聰明勤奮的孩子嗎,裴江脩這種孤僻的學霸也會想要在心裡超過他嗎?
爸爸讓他不要辜負什麼?
人生這個詞太空泛,程玏想了很久,心裡才隐隐有了答案,爸爸說的應該是不要辜負他的天賦。
裴江脩在人頭攢動的食堂裡搜尋着程玏的身影,找了半天才看到一顆無精打采的頭。
他在程玏面前坐下,并沒有先開口,反而是安靜的喝着粥。
程玏用勺子攪動碗裡能看的見倒影的粥,看着一言不發的裴江脩說:“我現在不想聽說教,你還是省省吧。”
裴江脩看他一臉的頹廢,喝完最後一口粥回道:“我沒打算說教。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和你說。”
程玏打斷他:“你先别說,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和那個樂器精攪在一起的?”
程玏昨天想了半天自己為什麼會被發現,覺得很有可能是裴江脩看到他和駱馳他們三人走了之後,覺得不對勁去找他爸媽告的狀。
但這和樂器精有什麼關系?她不是很讨厭他嗎?
他百思不得其解,頭上冷不丁的就被敲了一下。
程玏痛叫一聲,立刻就站起來要回擊裴江脩,一擡眼卻突然看見了坐在一旁冷笑的泠音。
“怎麼?你還要打我?”
程玏當然不敢,隻能硬生生将這口氣給咽下去了。
裴江脩耳後有不易察覺的紅色,語氣裡有莫名的緊張:“是泠音小姐拜托我去和舅舅舅媽說的。”
程玏大怒:“果然是你告的狀!”
說完就要打裴江脩。泠音看他一副咋咋呼呼的樣子,又看到前幾天遇到的登徒子此時端坐在一旁,高下立現,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無奈。
程玏的動作釘在半空,泠音用食指指着他,他張着嘴話也不能說,動也不能動。隻能在半空維持這尴尬的姿勢。
“聽他把話說完。”泠音高冷的命令道。
裴江脩把程玏按回去,清了清了喉嚨說:“我要和你打一個賭。”
“啊嗚嗚?”程玏覺得自己的口水快流下來了。
泠音轉頭問裴江脩:“他說什麼呢?”
裴江脩耳後的紅色蔓延到了臉上,說出來的話更緊張了。
“你要不要先将他解開?”
泠音覺得有道理,先是用眼神惡狠狠的警告了他一番,然後才将他解開了。
“什麼賭?”程玏連忙将嘴裡蔓延的口水吞了下去。
“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要考一所航空航天大學的,我要考北方的一所大學去學醫。我們就賭,誰能完成自己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