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亭看着眼前這個小小的靈堂,身體幾乎站立不穩。
她此時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為什麼要隐瞞她在家裡設置靈堂,照片上的女孩是誰,為什麼不告訴她。
她有很多疑問在腦中盤旋,這使得她頭疼欲裂,她感覺自己快要暈倒,耳邊卻傳來了駱馳的聲音。
“蘇東橋。”
這一聲仿佛像是開關一樣,将蘇西亭腦子裡那些盤旋不走的疑問擊碎,她撥開身邊的人,強忍着疼痛走到駱馳身旁,看着他手上拿着的那本筆記本。
封面上用粉色的水彩筆用稚嫩的筆畫寫着三個字。
蘇東橋。
蘇西亭,蘇東橋。
東橋,西亭。
泠音看着照片上和蘇西亭有七分相似的少女,喃喃地出聲:“她是你姐姐嗎?”
蘇西亭此時眼睛還在看着駱馳手中的筆記本,卻下意識地出聲:“我沒有姐姐。”
“可是你們兩個的名字……”,很像,後面這兩個字被程玏咽下去了。
裴江脩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似的,走到那個圍成靈堂的書架前,随意的拿起一本書,卻發現這根本就不是課外書籍,而是教科書。
這些教科書都是十幾年前出版的舊版書,語數英政治曆史物理應有盡有。但無一例外,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主人。
蘇東橋。
程玏也在自己身邊的那個書架上拿出一本書,扉頁上也寫着蘇東橋三個字,他情不自禁的開口:“難道這個房間,是蘇東橋的房間嗎?”
那蘇東橋,到底是誰呢?
房間不大,東西也不多,衆人很快就将眼前所有的事物浏覽了一遍,然後帶着失魂落魄的蘇西亭走出了房間。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泠音伸手在門把手上停留了一會,随後便也跟着他們來到了客廳。
蘇西亭手中還拿着那個書桌上的筆記本,眼神愣愣的看着筆記本老舊的款式,嘴裡呐呐出聲:“我沒有姐姐,但是為什麼這個人的名字和我的很像。”
駱馳最近在家養傷百無聊賴之下看了很多電影,他尤其鐘愛各種驚悚懸疑類的電影,此時他頭腦飛速的運行,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
“會不會是私生子?”
蘇西亭搖頭:“我父母都進去過,不可能是他們任何一方的私生子的。”
“可是她和你很像,很明顯就是有血緣關系啊。”程玏覺得駱馳說的有道理。
裴江脩想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想法:“是你姑姑?阿姨?”
蘇西亭還是搖頭:“我隻有一個小姨,爸爸隻有一個哥哥,我沒有姑姑。”
泠音看着蘇西亭沉思的臉,說出了一種可能:“她應該就是你姐姐,可能是因為某種原因去世了,你父母不想讓你知道,于是就一直沒有告訴你。”
蘇西亭疑惑:“可是我從沒聽說過我有過姐姐啊。”
泠音将自己的發現告訴她:“我能夠感受到,今天下午在車站那裡那股迫害你的力量和靈堂殘留的餘念很相似。”
“所以,應該就是照片上的那個人在害你,等你父親回家了,最好問清楚她到底是誰。”
她沒有說的是,整個屋子其實都籠罩在一種陰暗幽怨的氛圍之下,她母親身體不好很有可能也和這有關。
蘇西亭聽聞此言瞳孔微縮,眼神裡的恐懼和膽怯越來越明顯:“為什麼她要害我,我明明都不認識她。”
女孩子被吓得渾身顫抖不止,泠音坐下來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你不清楚這其中的恩怨,但是你父母未必不知道。我已經在房子裡設下咒了,今晚她應該不會找你,别擔心,今晚就安心的休息一晚,等到你問清楚之後再告訴我們。”
蘇西亭的肩上有暖流流過,心底的恐懼慢慢的被這暖流沖散,她知道這是泠音在幫自己,于是感激的轉過頭看着她,看着三人說:“我會的。”
說完還鄭重的點點頭,“我不會怕她的。”
程玏趁機給蘇西亭留下電話:“如果有什麼危險,就給我打電話。我們馬上就過去。”
雖然有點趁人之危,但是自己也是在幫助别人,程玏很快就給自己找好了理由。
蘇西亭緊緊捏住手中的筆記本,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稚嫩清秀的臉上出現一種堅毅的神色。
蘇東橋,蘇東橋。
駱馳借着昏暗的夜色看着走在前面的三人,終于理清楚了從蘇西亭家裡出來就一直混亂的思緒,追上去叫住三人。
“其實,我有些話還沒說,是關于一樁案件的。”
泠音不解:“什麼案件為什麼現在要說?”
駱馳的記憶其實不是很鮮明了,但是當時這件事鬧得很大,他也從别人的口中聽到過一點。
“我小時候,大概是五六歲的樣子,還是三四歲的時候,我也記不太清了。就聽說我們這附近出了一樁奸殺案。”
程玏驚訝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案?”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裴江脩比程玏稍微好一點,但也是一臉的震驚。
“那個時候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的,聽說是一個女初中生,在回家的路上碰到變态,被拖回去折磨淩辱而死了。”
“那張遺像上的女孩子,就和那個女初中生死亡時的年紀差不多大。當時這件事在我們這裡造成了很惡劣的影響,有孩子的家庭都将自己的孩子看管的很緊,我當時還很小,就記得我媽從來不在晚上帶我出去散步什麼的。一直持續了好幾年直到那個殺人犯被注射死刑才好一點。”
“後來我長大一點,問我媽怎麼了,她才告訴我真相。”
程玏反應過來了:“你的意思是,照片上的女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你說的那個被殺害的女學生。”
駱馳點頭:“我覺得正是因為那個女孩死的太過慘烈,父母不忍心回想,所以才選擇了隐瞞。所以蘇西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還有一個姐姐的。”
裴江脩好像也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大叫一聲:“啊!我想起來了!”
“什麼?”泠音追問。
“之前報名的時候,我見過蘇西亭的爸爸,年紀好像是比我們的父母大一點,估計有五十多了。”
這樣一來,事情就合理起來了。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同學幾乎都是獨生子女,隻有極少數的才會有兄弟姐妹。而蘇西亭自己也認為自己是父母唯一的孩子,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爸媽以前還生育過一個女兒,而正是因為這個女兒的慘死,父母才選擇再生一個,所以她的父母年紀都比一般的高中生的父母要大一點。
西亭,東橋,這兩個名字的相似性也昭示了蘇西亭确實有一個姐姐的事實。
但是程玏不明白,他皺着眉頭問:“如果是她的姐姐,為什麼要害她呢?”
他無法想象,每天看着自己的妹妹,無辜的妹妹,為什麼會狠心下毒手要将她置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