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橋不明所以,依舊是不屑地嘲笑她:“吓瘋了吧你,發什麼神經。”
蘇西亭滿頭都是汗,手心也是汗,幾乎快要抓不住了。
“對不起,我不應該以幸存者的身份去指責你牽連無辜。你說的對,正是因為我沒有受到過傷害,所以我無法對你的憤怒感同身受,對不起。”
蘇東橋震驚了:“你……”
“你死之前一定想過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别人吧,我又沒有做過惡事,為什麼偏偏要是我呢,這不公平。人的生命隻有一次,誰不想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呢。但是為什麼,這樣的厄運偏偏就降臨到了我的頭上。”
“剛剛我快掉下去之前就在想,為什麼我這麼倒黴,為什麼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還要被你這樣對待,這樣的想法越來越洶湧幾乎快要沖破我的頭,但我突然間就明白了。”
蘇東橋追問:“明白什麼?”
“人做惡事是沒有理由的,沒有任何的理由能夠成為一個人奪取他人性命的借口。所以我覺得那些新聞報道裡連環殺人犯因為有悲慘的過去就對他抱有同情是很可恥的行為。悲慘的過往隻不是一個幌子而已,殺人犯們為自己的惡行找的借口,那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變态。”
“但或許這就是命運,這就是你的宿命。但是對于命運我們沒有任何辦法,無法對抗它,隻能感歎一句天道不公,所以生出怨氣是必然的。”
“或許這就是我的宿命。等到我死了我可能會恨你,可能我也會變成惡鬼,我看着那些還活在世界上的人,我也會怨憎,為什麼偏偏是我呢。”
“我不應該站在活人的立場去指責你,對不起。”
蘇東橋愣住了,她以為她會說一番旁人無辜的話來反駁她,但她卻承認了自己心裡的陰暗。
是啊,枉死的怨氣怎麼能夠消解呢。時間可能會沖淡怨氣,也可能會增長它,但卻永遠無法消解。
蘇西亭不在掙紮,但是卻也牢牢抓住了白绫:“但我還是想說,我不欠你的。雖然我是命運無常裡的幸存者,但是我不欠你的。”
蘇東橋笑了,笑起來的樣子和蘇西亭很像,她也說:“我知道,但我就是恨你。”
這樣無形的恨不知道什麼時候生出來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消失,但它會一直存在,除非她死而複生。
蘇西亭感覺自己手裡的白绫在急速的劃走,但她卻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閉上了眼睛在心裡祈禱。
泠音,求求你了,救救我吧。
在落下去之前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傾,随後便是空空如也的手被一雙清瘦卻有力的手牢牢抓住。
她睜眼擡頭看去,入眼的便是程玏因為太過用力而憋得通紅的臉,她感受到了生的希望,努力的抓住他的手。
蘇西亭雖然不胖,但是體型正常,程玏原本就缺乏鍛煉,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喊:“裴江脩,過來幫忙啊!”
裴江脩此時正在将被蘇東橋掀翻的駱馳扶起來,聽到程玏聲嘶力竭的喊,掂量了一下哪邊更危險,便快速的做出決定跑過去幫忙了。
蘇西亭的胳膊被拉生疼,她雙眼滿是求生的欲望看的程玏動容不已。
他安慰她說:“我們一定會救你上來的。”
她正要回答,卻看到了頭頂在城市霓虹照耀下星星都黯然失色的漆黑天空突然憑空出現了兩條來勢洶洶的白绫。
對着程玏和裴江脩毫無防備的後背而去。
隻需一用力,他們三人便全部墜落。
“不要——!!!”她目眦欲裂地喊,随後又聽到了駱馳痛苦的悶哼聲。
裴江脩和程玏用盡全力的将蘇西亭拉上來,正坐在地上扶着着護欄大口大口的喘氣,還沒等從劫後餘生的驚險中反應過來,就看到了被駱馳死死的抓住頭發而惱羞成怒的蘇東橋正用白绫纏住了駱馳的口鼻,不讓他呼吸。
程玏撐着癱軟的手腳就要過去幫忙,裴江脩卻拉住了他:“她身上白绫那麼多,你要是不抓住護欄說不定一下子就會被她掀出天台摔死。”
程玏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不能眼睜睜看着駱馳被她殺死。
“但駱馳怎麼辦?他快憋死了!”
駱馳死死的抓住蘇東橋的頭發不放手,臉憋得通紅也不松開。
蘇東橋原本是怨念沒有形體,但是經年累月的吸食人的精氣使她開始能夠具象化的出現在旁人面前。
因此駱馳還真就在扯她的頭發。
她怒從心頭起,揚起手将要将駱馳的手斬斷,卻還沒等落下去就被一股青色的微光彈開了。
泠音緊趕慢趕的将蘇母從生死的邊緣拉了回來,等到有空去天台找他們彙合就看到了駱馳正在和那個小姑娘鬼扯頭花。
……
完全沒有想象中動漫場景般死鬥的畫面,害的她的出場都遜色不少。
而躲在牆角色色發抖的三人一看到泠音幾乎就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泠音!”
駱馳好不容易從白绫的束縛中掙脫出來看着站在不遠處披散着頭發莫名有些不爽的泠音感歎。
仙女下凡了。
蘇東橋慌張的看向泠音,這個年紀不大來路不明的女孩不是她能夠對付的,她很快就做出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