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菲菲這才注意到二人身邊還站了一個人，她用平時做動物的時候毫不掩飾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西亭，發現這是一個清秀乖巧的女孩，氣質幹淨純粹，眼神清明不含一絲雜質，頓時心生好感。

“好啊好啊，你叫什麼名字啊？”

胡菲菲目光坦率直接，并沒有審視的意味，蘇西亭在她赤裸裸的打量下沒有覺得有任何的不适。

“我叫蘇西亭。”

“我叫胡菲菲，是這個學期剛轉來的。和程玏一個班。”

兩個女孩友好的交換了信息，蘇西亭承諾明天就會把胡菲菲想要的書帶到學校裡來。

胡菲菲目的達成便要離去，正要交代二人明天别忘記給她帶書的時候，目光觸及到裴江脩的臉，瞳孔驟然一縮。

程玏看着原本已經和他們揮手告别的胡菲菲愣在了原地，并且表情變得極為古怪，眼神裡還充滿了震驚與恐懼。

程玏下意識就覺得不好，一把抓住了胡菲菲的手腕：“怎麼了？你看着裴江脩做什麼？他怎麼了？”

胡菲菲嘴唇嗫嚅了半天，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她退後了幾步，讓自己站在了沒有樹蔭遮擋的地方，眼神卻是盯着裴江脩一動不動。

她揉了揉眼睛，待到模糊的感覺褪去後，那圍繞在裴江脩身邊濃郁的幾乎能夠滴出水來的陰冷氣息卻顯得更為濃烈了。

她看着站在梧桐樹旁校道上的三人，眼睛裡的震驚與恐懼褪去後，浮現的是濃濃的疑惑。

他們三人都穿着學校統一的校服，外套和褲子的搭配，蘇西亭紮着馬尾，白白淨淨的一張臉，青春的氣息都快撲到她的臉上了。程玏放棄原本極為别扭的假發後，新生的頭發黑亮自然，配上他清秀幹淨的面容，看上去比之前那種又乖又流氓的氣質好了太多。

可是裴江脩站在他們旁邊，原本清俊秀緻的面容此時卻無端的讓人感覺到陰郁，他原本溫和無害的眼睛此時在胡菲菲的眼裡看來也多了一點陰狠的氣質。

更不用提那幾乎快具象化的萦繞在他身上的屬于暗處的氣息。

“小江，你最近，是不是去過墳地或者是亂葬崗或者是醫院的太平間？”胡菲菲感受着裴江脩周身不妙的氣息，聯想到了充斥着消毒水的冰冷刺骨的存放屍體的太平間。

裴江脩滿臉的疑惑，他搞不懂為什麼胡菲菲會突然的看着他臉色大變，又突然的問他這樣突兀的問題。

“我沒去過啊？為什麼這麼問？”

胡菲菲又走近了一點，直接站在了裴江脩的面前。擡頭看着他的臉，尤其是那雙雖然沒發生什麼變化，但她卻能讀出陰冷氣質的眼睛。

“可我為什麼覺得，你身上，好像有死人的氣息。”

這種感覺極為不妙，胡菲菲說不出來什麼樣，隻覺得明明是光天化日，她卻感受到了屬于死人的陰冷的氣息。

蘇西亭臉都吓白了，她是親眼見過靈異事件的，聽得胡菲菲這麼說，不由得顫抖着聲音開口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程玏想到胡菲菲現在出現在蘇西亭面前是一個普通人的模樣，于是低頭附在她耳邊簡單的解釋了一番。

胡菲菲沒有回答蘇西亭的問題，隻是面色凝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裴江脩說：“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想到裴江脩不是人類，說不定真的會看到一些超自然的事情發生，他雙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動動胳膊動動腿，卻沒發現身體的異常。

“沒有哪裡不舒服。”他一臉的迷茫。

胡菲菲修為低下，至今不過三百歲，大清朝都建立了，她還沒出生。而且從小就是家裡最受寵的老幺，平常的小妖小怪根本就無法接近她，是以她對于靈異的事件經驗是很少的。

剛剛她脫口而出的幾句話，完全就是她自己的直覺。

她覺得自己的感覺是不會出錯的，這是出于動物的最本能的對危險事物的直覺，但是裴江脩在這種強烈的氣息的影響下，卻根本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

一時之間毫無頭緒，其他三人都頭來懷疑的目光，胡菲菲認為他們以為自己是胡說八道，煩躁的搖了搖頭：“我沒瞎說，真的，就是那種，很陰森很冰冷的感覺。”

“就像是，就像是，你現在是一具屍體一樣。”

沒有生氣，就算是站在青天白日下，在他身邊也感覺不到活人的感覺。

整個人，渾身充滿了屍體的氣息。

她說的笃定，形容頗為生動。裴江脩感覺到一股刺冷的寒氣從他的腳底一直沖到了天靈蓋，他牙齒打顫，手腳也開始冰冷。

程玏感受到他的恐懼，不由得抓住了他的胳膊，想要給他支撐。

“先回去，看看泠音怎麼說。”

好半晌，裴江脩才從牙齒縫裡擠出了一個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