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城門,便是正是進入了亡者之所。
入眼是極為震撼的一幕,近處是木制古樸的古代建築,四方尖檐灰瓦的散發着古典懷舊氣息。門前的房檐上還懸挂着白紙做的八角燈。
而遠處卻又是燈紅酒綠街道與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甚至那些大廈上還有着巨大的廣告牌,上面寫着:歡度中元。
而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的建築,統統都挂着白色的燈籠以及貼着巨大的奠字樣的剪紙,骷髅頭做的裝飾品,以及各種血淋淋的飾品。街道兩旁那些面色慘白的小商小販們所售賣的也是紙錢點心以及各種白花花的祭祀用品。
雖然賣的東西看起來很怪,但他們依舊是賣力的吆喝,跳樓價随時随地的給,甚至還有拖着音箱拿着話筒的商販。到處都吵吵鬧鬧,濃濃的節日氛圍撲面而來。
“怎麼跟過年似的。”程玏小聲地嘟囔着。
“在冥界,中元節不就是過年嗎。”裴江脩頂着兩個異常浮誇的黑眼圈目不轉睛地看着周圍的一切。
他把臉塗得煞白,嘴唇又染得猩紅,還用口紅裝模作樣的在嘴角畫了點蜿蜒的血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死得很慘。
他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又開始嫌棄駱馳程玏的随意,“你們倆也太随意了吧,就不怕被看出來嗎?”
程玏什麼變化也沒有隻将嘴塗成紫色,眼睛下面塗了點紅色的眼影,駱馳更是随意,隻是在腦袋上纏了一圈繃帶,随意地弄了點紅色上去。
“你懂什麼,我這是噎死的,他這是被砸到腦袋而亡。”他沒有裴江脩那樣的興奮,反而是提心吊膽的緊跟在泠音後面。
說是冥界,但是街道上行走的鬼魂們和人間也沒有什麼不同。大多穿着和人間一樣的衣服,面目普通,或興奮或呆滞,并沒有像裴江脩這樣刻意。
舒楠的辦法真的好用,一路上并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們,一路順暢的到了一棟散發着濃濃寒氣的巨大現代建築外。
那建築如同鋼鐵巨獸一般橫亘在衆人面前,程玏脖子都酸了,還沒看到那建築物的盡頭。
按照舒楠和初慧的說法,輪回司是地府最繁忙的部門,每天迎來送往絡繹不絕,也許是今日節日的緣故,原本應該門庭若市的輪回司也隻不過寥寥數鬼而已。
這樣也好,免得鬼差多了難免露出馬腳。
舒楠曾在這裡工作過兩年,打過招呼後門口登記的那個一臉呆滞的青年很好說話的放了他們進去。
他們穿過巨大的幾乎可以容納數萬人的大廳,正對着廳門的大門上方貼着一張巨大的畫像,上面畫着玉璋的樣子,下面還寫着:此女不得入。
還沒走到大廳正中間那個坐着幾個生無可戀鬼差的咨詢台前,就有一個穿着保安服飾的面目慘白的中年男人走上前來。
程玏和裴江脩立刻就僵在原地,像個木偶人一樣一動不敢動了。
他攔下他們,也不看舒楠初慧與其他人,隻指着玉璋不客氣地呵斥:“你怎麼又來了,今日過節,我不想鬧得太大,你自己速速離去吧。”
駱馳悄悄側過臉去看玉璋,這才明白她所說輪回司衆鬼差并不太樂意接待她,現在看來哪裡是不太樂意,根本就是将之視為洪水猛獸。
玉璋趕緊行了一個禮,滿目欣喜地說:“我已經知道我夫君的下落了,大人讓我去查一查吧。”
那鬼差絲毫不聽她的話,不耐煩地揮揮手道:“這句話你已經說過不知道幾百次了,這輪回司也不是為你一個人服務的,你看看那,那些倒黴鬼輪到他們值班一個個跟又死了一次似的,你就别上去添麻煩了。”
玉璋還要說話,舒楠卻攔住了她,開口道:“大人,今日定是最後一次了,還請大人通融。”
舒楠以前在輪回司的時候便是以做事利落出名的,若不是她手腳麻利心思靈活,輪回司主簿也不會留她兩年了。
保安也認識舒楠,又看了看玉璋,很是糾結了一番,最終妥協道:“那就你們兩個單獨去吧,其他的在原地等候。”
這已是天大的恩典了,玉璋後退行了一個大禮,歡歡喜喜地跟着舒楠走了。
其他人在原地枯等好不無聊,見輪回司大廳實在是人少,程玏便大膽的和裴江脩以及駱馳閑逛起來。
輪回司的大廳和人間普通的街道辦事處并無異處,隻不過莊裝修更為華麗,廳裡的冷氣格外的足,幾乎有了實質的夜色,整個廳裡都是白霧漫漫的樣子。
現在是七月半,人間正是最熱的時候,程玏等幾個凡人穿着短袖與單褲,雞皮疙瘩登時起了一身。
他們滿大廳地瞎逛,路過那些面目呆滞的鬼魂時還要互相檢查對方的神情有沒有破綻。
裴江脩難耐的摸了摸自己手臂,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鼻子裡癢癢的,張了嘴就要打噴嚏。
駱馳眼疾手快将他的口鼻緊緊地捂住,程玏一臉莫名地看着他:“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