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葉清…”
“快醒醒,主管來了…”
“今天都多少号了,明天就要上會了,我給了你們這麼多天,就寫出這麼個垃圾!”
“還有葉清這組,連報告的影子都沒看到!”
嘈雜的人聲在腦中橫沖直撞。
葉清輕顫眼皮,她好像聽到了秃頭主管的聲音,不是說望鄉台應該看到自己想看的人嗎,怎麼是他?
真他爹的晦氣!
“葉清!這是辦公室,要睡你滾回家去!”
刺耳的男高音穿透性極強,葉清忍無可忍,睜開眼,站起身,一眼看到趴在工位上的自己…的屍體。
哦豁,她好像永眠了…
“張主管,葉清加了一晚上班,昨天都沒回去,現在好像不大舒服…”
與葉清同組的一個小姑娘替她解釋。
張秃頭嘴角輕扯,啪一聲,扔下手裡的報告。
“她可真會挑時間!”
“她熬夜趕報告,我還得感恩戴德是吧,公司是做慈善的嗎?”
靠窗位置,辦公室裡最會明哲保身的張姐看不下去了,一邊慢條斯理地攪動着咖啡,一邊陰陽怪氣道。
“張主管,你是趕着開席嗎?”
葉清默默點頭,姐你真是說準了。
要是速度快,可以擺上二三十桌了。
張秃頭一聽,連這個老滑頭都敢譏諷他,心下惱怒,瞪了一眼。
“張組長,你管好自家三畝地吧。”
張姐霍地冷笑一聲,倏地站起身,一手撐在桌前。
“也就是小葉不舒服,你怎麼不等她醒了再罵?”
張秃頭一時噎住,嘴唇張了張,無話可說。
有的人你以為她是狗,實際上是條大尾巴狼,一眼瞪來,仿佛下一瞬就要撲上來,他怎麼敢和她硬剛。
就在這時,工位上趴着的人忽然動了動指尖,不一會兒,伸了懶腰,迷蒙又疲憊,像是剛從棺材裡爬出來似的,面色蒼白,動作僵硬。
葉清:“……”
親眼看到自己詐屍,該害怕嗎?
主管被“葉清”的動作吓到,慌忙将喉中欲出的話語吞回肚子,一時竟将自己嗆了。
霎時,劇烈男高音式咳聲不斷,撕心裂肺。
咳…咳咳…
不少人竊笑不已。
豈料,“葉清”聽到男人的聲音,渾身一顫,不安地睜大眼,四面環顧,刺眼的白光一瞬間刺入瞳孔深處,她被吓住,閉上了眼。
張秃頭向來欺軟怕硬,見“葉清”鮮有這脆弱感,惡從膽邊生,一掌拍在桌上,俯身上前,盛氣淩人。
“葉清,報告呢?客戶明天要……”
啪~
啊~
張秃頭驚叫一聲,捂着臉,慌亂地後退一步,轉過頭看向衆人,臉紅了一半,又紅了一半,還有些錯愕,有些不可置信。
“她打人…不講道理!”
他圓潤而短的指尖抖動着。
“葉清”卻紅了眼,剛剛的“順手一打”簡直害慘了自己,害怕被報複,她飛快轉身,打了兩個滑,及時抓住門框,不敢回頭,徑直跑向走廊。
一格一格整齊排列的房間,到處都是衣着奇怪的人,還有不少頭發稀缺的可憐中年男人,地面是看起來昂貴至極的玉石,潔白的牆面不知要耗費多少塗料。
還有各種噼裡啪啦聲,嘟嘟聲,很多人對着一個黑盒子說話聲。
一幀又一幀的陌生場景。
這是哪裡?
天界?
還是冥界?
連續撞了好幾個人,一隻手伸來,“葉清”一個趔趄,止住了慌亂步伐。
女聲問:“葉清,你怎麼了?”
聲音理智而溫和,“葉清”跳到喉嚨的心忽地落了回去,她不停眨眼,也不說話,隻撲漱漱流淚。
女人皺了皺眉,神色凝重,她從未見葉清這樣哭過,事情很嚴重啊,便将葉清往自己辦公室拉。
“誰欺負你了?”
“葉清”搖頭,又點頭,委屈道:“那個秃頭…”
……
“林經理,我這…沒怎麼她啊,我就催了下報告的事…”
張秃頭一臉憋屈,搓了搓腦門上僅存的幾根頭發,心下滿是憤懑,好一個葉清,還學會告狀這招了。
居然背着他偷偷進化!
張姐不知何時趕來,倚在門邊,涼飕飕補刀。
“唉呀,小葉昨晚為了趕報告都住在公司了,張主管一來,又給訓了一頓,還不讓人休息。”
“哪有…你”
林經理想到葉清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打斷道。
“老張,工作要分配合理,不要把私人情感帶到工作中來…”
張秃頭嗫嚅了兩嘴,轉頭發現“葉清”哭得滿臉通紅,他擡起眉,看了一瞬,垂下眼,不吭聲了。倒不是他良心發現,這小妮子可記仇,上次罵了她兩句,轉眼就往他杯子裡放貓屎,那個味,他真是不想再回味…
……
混亂的記憶一股腦在腦海裡攪成了團,“葉清”抱着頭,蜷縮在車後座。
“葉清姐,真的不去醫院嗎?”
“你别把張秃頭的話放在心上,那報告拿不出來,上面還有天頂着呢。林經理為你批了假,你好好去檢查一下吧。”
女生坐在駕駛位,偶爾擔心地看向後視鏡,葉清姐第一次這樣虛弱,肯定是身體特别不舒服!
“葉清”搖頭,她沒有銀子去醫館,況且她需要獨處,一個人消化這奇詭之事。
…………
真正的葉清站在公司人口,随風淩亂。
早知道她就不猶豫了,這下順風車也沒了,算了,去搭公交吧。
掃視周圍一圈,雖然才穿越一晚上,卻是有種物是人非的感慨。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如今卻是這麼陌生又熟悉。
取代她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