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象的那麼痛苦，也沒你想的那麼龌龊。”林星稀說，“就一夜，天還沒亮我就被姐姐接回家了，我媽還給我下了一碗面，煎了兩個雞蛋，吃飽睡覺。”

“睡了一天一夜，然後去上學，還是開開心心的，老師喊我起來回答問題，答對了被誇一句，還獎勵了我兩顆糖。我舍不得自己吃，一回家就迫不及待的跟哥哥分享。”

“在那之前我從來沒覺得我家窮困潦倒，也沒覺得自己跟别人有什麼不一樣，但這件事之後，就知道了。有的人生來就在天上，吃着甜美的食物，穿着幹淨的衣服，受着良好的教養，相信這個世界的真善美，而有些人隻能在泥濘裡掙紮，像磚縫裡的草。”

張蕭又問：“那後來呢？”

“接受現實呗，不然能怎麼辦？”林星稀眼神回避了，不在意的說，“後來就是現在這個了，老頭子，七十了，幹不了什麼，而且他信道還養生，一到立秋就禁欲了，吃素，早晚焚香念經，就算到了立春後，他也吃的很清淡，欲望也淡。”

“那你們在一起幹什麼？”空調溫度太高了，張蕭熱的脫了外套，也去換了鞋。

“我又不是他的情人，沒有情感交流，我也不高興跟他聊天，他說話我就聽着。他挺愛說教的，高高在上，自命不凡。”林星稀接過張蕭扔來的睡衣，“估計快了，他對我也沒什麼興趣了。”

張蕭沒問為什麼，林星稀繼續說，“我剛跟他的時候隻有一米五，體重還沒80斤，現在都一米八了，把他舉起來輕輕松松，我對他來說在體型上就構成威脅了。”

張蕭眉頭又緊皺了：“戀童癖嗎？”

“很多人喜歡弱小的同性就是因為他們一無所有好掌控，一旦他們有了競争力，哪怕隻是一點，他們就不喜歡了，甚至厭惡。”林星稀說，“他今年就叫了我一次，陪他參加一個不正經的飯局，他見我被人灌了一斤的白酒卻沒事，看我的眼神當即就不對了。”

張蕭想了想問：“那你還會找下家嗎？”

“不知道，看我姐吧，她會幫我甄别的，好歹我是她親弟弟，不會讓我……”發現這話太可憐了，林星稀又沖着張蕭笑了笑，“是不是覺得更沒意思了？你要想聽過程，我可以詳細給你講，但要做好心理準備。”

“我怕我惡心的吃不下飯。”門鈴響了，張蕭去開門，直接是機器人送上來的，一套品牌的秋衣、襪子以及内褲，還送了一盒九拼的蛋糕。

“現在能去洗澡了嗎？”林星稀這樣問的時候已經把衣服脫的差不多了。

張蕭眼神挑剔的打量了他一個上下，然後進了衛生間，先給浴缸放了水，回頭對林星稀說：“你泡個澡吧，我等會兒給你搓灰。”

林星稀：“……我沒病，老頭惜命，可注意安全了，半年體檢一次。”

“那你不還接外單麼！”張蕭說。

林星稀：“就你一個。”

“嘁，誰信。”張蕭忿忿的說，“你經常夜不歸宿舍。”

“我在家，要麼在醫院。”林星稀說，“我要真有病，洗又洗不幹淨。”

張蕭語氣古怪：“我就是嫌你髒！”感覺這樣很傷人，他又說，“你一個星期都不洗澡，也不洗腳，衣服一直都不換，你看你手粗糙的！”

林星稀張開自己的手：“那我又不需要用手。”

張蕭“哼”一聲：“有本事你一下都别摸我。”

林星稀還在看着自己的手，面帶無辜的說：“粗糙一點不是更有感覺嗎？”

張蕭：“……”

浴缸很大，短時間水還放不好，林星稀刷好牙去沖了個澡出來，瞅了一眼外面，張蕭竟然在寫作業。側影看着，一臉認真的樣子也不像是個學渣，而且他上課也很認真的在聽講，根本不是一個學渣坐立難安痛苦煎熬的模樣。

水溫有些熱，林星稀在浴缸裡躺了有一刻鐘張蕭才過來，果然拿了一塊搓澡巾。林星稀眯眼看人都要有了困意，渾身被溫水侵蝕的發懶也不想動，坦蕩蕩的随他看。

張蕭也沒廢話，擡起林星稀的一隻手，發現他被泡的脫水的手上倒刺明顯，回去又拿了指甲鉗來，給他小心的修剪，再又給他的指甲剪幹淨。手指甲剪了，順道又檢查他的腳，發現腳指甲更離譜，于是也給一個一個的剪幹淨。林星稀本來還眯着眼的，被張蕭這麼伺候着索性就閉上眼随便了。

泡了這麼長時間身上的灰也軟了，雖然也沒多髒，但張蕭很仔細的給他從頭到腳過了一遍，手法非常職業的帶過隐□□。他手上有力氣，幹起活來還幹淨利索，好像真是澡堂子裡新上崗的師傅一樣，沒那麼流程化，但勝在熱情飽滿。

“起來，去那邊再沖一下。”張蕭把林星稀給架出來，林星稀嘴角藏着笑，等張蕭一回頭，他又立刻裝死。

“扶好了，站穩。”張蕭沒讓林星稀自己動手，隻叫他抓住扶手彎身下來。

林星稀躬着身扭臉問：“你要不要這麼來？”

“不急，我先把你洗幹淨了。”張蕭累的都喘粗氣了，洗發水洗了頭，洗面奶洗了臉，沐浴乳打了一身的泡沫，漱口水含了半天，然後仔仔細細沖洗幹淨，再拿了浴巾給他擦幹，出來再用吹風機吹幹了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