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妙到停車場,遠遠看見陸悼找了個紙箱子把小奶狗抱着,對她招手,“這裡。”
聞妙開車門進去,陸悼把箱子放進後座,吱吱屁颠屁颠也上了後座,聞妙囑咐它:「照顧小小狗哦,千萬别讓它爬出來摔倒。」
吱吱靈性點頭。
接連幾次坐陸悼的車了,聞妙已經習以為常。隻是今天的安全帶特别緊,她偏頭去扯,居然拉不動。
陸悼解開安全帶,探出身子俯下來幫她,姣好的臂力拽着帶子,越過聞妙緊緊貼在椅背上不敢動的僵直身軀,替她按進了鎖扣裡。
狹窄的空間,心中有鬼的人,一件正常的事變得暧昧起來。
陸悼的鼻尖離聞妙的下巴隻有一掌遠,聞妙感覺陸悼看過來的視線帶着毛刺,像刷子一樣刷過空氣,頓時惹得聞妙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過電一般。
撲通撲通,心髒像小火車駛過鐵軌,留下規律有量感的聲響。
陸悼湊近,“你……”視線聚焦在聞妙粉嘟嘟的嘴唇上。
聞妙捂嘴,瞪大眼睛,情急之下手語:「有點快。」
陸悼抽離起身,靠在椅背上偏頭看她,指着她唇邊,“這裡有一點黑色的墨迹。”
聞妙:!
她掏出手機要檢查,陸悼替她打開前面的鏡子,她貼上去看,果然有黑色水性筆不小心戳到的痕迹。
她拿濕紙巾擦拭幹淨,後知後覺的尴尬順着腳脖子爬上來,她不知道陸悼的手語課程學到哪兒了,剛才的話他看懂了嗎。
陸悼啟動了車子,點開了車載音樂,放了一首輕快的鋼琴曲,調子帶着愉悅和安靜,讓人一秒回到童年,躺在麥田睡覺,很好地起到了給神經做馬殺雞的作用。
聞妙緊張的心情慢慢舒緩下來,緊接着就是撲哧一笑,笑自己的大驚小怪。
笑容能傳染人,陸悼也輕聲笑了起來,後面的路程她們都沒再提剛才的事,氛圍自然而輕松。
到了林殷呈的寵物醫院,陸悼抱着紙箱,聞妙牽着吱吱,推開玻璃門,前台小妹妹見到他們熱絡起身:
“你們來了?今天林醫生不在。”
陸悼:“沒事,我們來看看小狗恢複得怎麼樣了。”
護士帶着他們前往,“隻能說不愧是咱中華田園犬,生命力超頑強,已經想要越獄跑了。”
陸悼懷裡抱着的小奶狗,聞到了空氣中媽媽的味道,在紙箱子裡撲騰。
關在籠子裡的小母狗聽到小奶狗的哼唧,打了夾闆的那條腿都站了起來,前爪拍着籠子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
護士驚訝,“難怪它總想越獄,這是記挂孩子呢。”
她開了籠子,把小母狗抱到就診台上,另一名女醫生把小奶狗也抱上去,在母子團圓的時候順便給小奶狗做個全身檢查。
吱吱圍繞着就診台轉,拼命嗅空氣中的味道,好像也想知道小母狗恢複得怎麼樣。
女醫生檢查完後,說:“嗯,孩子很健康,媽媽養得很好。”
小奶狗已經一個多月了,按理說斷奶了,但小母狗一看到小狗,就擡起腿,要小奶狗喝奶,小奶狗也啪嗒啪嗒湊過去要嘬。
女醫生把小狗抱走,小狗小腿在空中倒騰,她教訓道:“喂,媽媽還沒恢複呢,你也要長大了!”
檢查得差不多了,女醫生問陸悼,“這小狗要放在我們這裡找領養嗎?還是等母狗好了後放歸。”
吱吱聽得懂人話,急得打轉的速度加快,它可是知道江湖小狗生活的不易,它特别想小母狗也被收編,和它一樣有人類寵愛。
吱吱:“汪汪汪!”
它喊了幾聲,還去拽聞妙的褲腳。
聞妙無奈地打手語:「吱吱,外公年紀大了,我平時又上班,沒那麼多時間再養一隻了,你放心,我會幫它們找到好主人的,你相信我。」
吱吱嗚咽了一聲,沒拽褲腳了,它是一隻通人性的狗,也知道兩腳獸的金錢是需要花時間出門打獵才能得到的。
小奶狗依偎在小母狗懷裡,雖然沒吃奶了,但也輕輕咬着媽媽的毛玩,小母狗安靜地做了重大決定。
它起身走到陸悼面前,它從這個男人身上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知道他就是之前給小奶狗喂過吃的人類。
小母狗擡起前爪,往空中刨了幾下,陸悼不解,伸出手放在它爪子下來,“怎麼?”
聞妙熟悉狗的許多肢體動作,這是狗子求助的動作,她理解小母狗的意思,卻沒出聲幹預。
一隻小狗能活十幾年不止,養一隻小狗相當于有了一位家人。她不是陸悼,不能為他做決定。
小母狗繼續在他手心刨,控制着力道,吱吱激動地在地磚上刨,越刨越起勁。
終于陸悼懂了,他低聲詢問:“你想要我收養你的孩子?”
小母狗停止動作,爪子落在台面上,兩顆黑豆子眼珠可憐巴巴地盯着他,陸悼有點猶豫,“我沒有養過小狗,我沒信心……”
小母狗遭到拒絕,急得繞圈,小動物認定一件事就有着天生的執拗勁兒,不達目的不放棄。
小奶狗無知地跟着媽媽尾巴跑,還以為在玩遊戲,它天真爛漫地以為會和媽媽永遠在一起,并不知道媽媽在談一場關乎自己去和留的買賣。
作為流浪狗,生離死别都是常見的事,相較之下,生離已經是上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