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悼的賓利車直接開到醫院樓下，院長親自迎接，這家三甲醫院也是陸鼎豐在住的醫院，院長和他很熟了，親自負責方海生的一系列檢查。

聞妙追在院長身後，陪伴方海生在每個檢查室中來回轉移，有些儀器有輻射，需要單獨在房間裡，聞妙就站在門外等，擡頭想東想西的時候，意外發現陸悼沒有跟來。

他也會有點尴尬吧，見到我。

聞妙想，不見是更好的，在我們都還沒有處理好眼前的事之前，保持原狀就是最好的。

陸悼才不是不想進來陪聞妙做檢查，明明是他的車剛停下沒多久，交警就追上來罰款了。

因為他一路疾行、超車，還闖紅燈，交警要扣分罰款，且需要他在朋友圈發“改正良好”的承諾書。

陸悼遵守規則，認錯态度良好，全部照做，才禮貌送走交警人員。

不出一分鐘，這條朋友圈被點贊過百，不斷提醒的紅點令他心煩，直接關閉了提示，懶得去管這些人在大驚小怪什麼。

【陸總也有這天……】

陸悼：眼不見為淨！

方海生的檢查已經做完，基礎病都檢查了個遍，醫生确定并不是它們引發的發燒，是昨夜着涼引起的感冒，至于方海生為什麼不醒，emm……熬了一個通宵，困了，睡得和死豬一樣。

方海生輸了液，補充了能量，又睡夠了六個小時後，終于醒了。看到白色的天花闆，身旁給自己削蘋果的聞妙，他沙啞着喉嚨，“我怎麼了？”

聞妙趕緊放下削了一半的蘋果，給他倒溫水，遞過去，「高燒不退，送醫院了。」

方海生喝了熱水潤了喉嚨，聞妙又嚴肅至極地批評他，「你要尊重自己的年紀，這麼大歲數怎麼還能通宵熬夜呢？你是不是在網上看到了喜歡的大娘？一看看一整夜，不舍得睡？」

撲哧，剛喝進去的水全都噴了出來。

方海生氣急敗壞地用手指杵她額頭，“你個壞孩子，怎麼這麼說外公，我是為了你……”

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聞妙露出機智的表情，一副我早猜到了。

「說吧，為了我什麼？」

方海生歎氣，“唉，我正好要問問你，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哪件事？」

“你生父聞彬的事，他不是找你了嗎，還指定你當項目負責人，他那個人心腸壞得很，你别相信什麼血濃于水、指尖連心，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你要離他遠一點。”

聞妙眉毛擰成了麻繩，「外公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還知道得這麼清楚。

咚咚，有人敲門，門開露出一個因為汗濕所以順毛的腦袋，這樣看起來，陸悼年輕了很多，像個男大。

陸悼不好意思打斷她們的私人會談，告知來意，“醫生說輸完液就可以回家了，我把開的藥拿來了，回去按時吃藥，記得别再着涼就好了。”

聞妙挑眉，能告密的人隻有他一個，好啊你陸悼，居然跟蹤我？

方海生心虛地撓撓後腦勺，笑得讨好，“好，小陸，謝謝你，你把藥放下，沒事就先走吧，一會兒我和妙妙自己打車回去。”

陸悼直視方海生的眼神，發現他在對自己擠眉弄眼，着急地催他走，于是他趕緊腳步撤回，要關上門，“好，我先走了，下次……”

聞妙打斷：「别着急走呀，你不覺得我們很有必要好好聊一聊嗎？陸總。」

完了，這個稱呼一出來，陸悼就知道自己完了，涼透了。

醫院是最能看遍人生百态的地方，這裡有人哭，有人笑，但更多的是憂心忡忡，等待審判的人。

此時此刻，陸悼也是其中一個可憐人。

從走廊經過，路過人間，聞妙走在前面，陸悼緊随其後，有一根無形的繩子纏繞着他們，讓他們哪怕是穿梭在人群裡，仍被周圍人認出是一對。

旁觀者清，因為走在前面的聞妙時不時會用餘光注意身後人有沒有及時跟上，那眼神小心翼翼又充滿關心，而陸悼的關注點也始終停留在聞妙身上。

到了醫院天台，這裡是一個小花園，有不少輪椅患者在護工的陪同下放風，他們特意找了個無人的角落。

聞妙深呼吸，開口：「是你告訴外公的？」

“嗯。”陸悼知道瞞不住，着急地補了一句，“我擔心你。”

聞妙了然，「但是我不希望你插手。」關于項目，關于聞彬的事。

陸悼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艱難開口，“就這一次……”近乎乞求，可聞妙不給他機會。

「謝謝你，但是不必了。」

……

“好。”陸悼卑微到極點。

聞妙不再面對他，轉身向遠處眺望，不想讓陸悼看見，其實她眼眶裡也噙着淚。

相識之初，無法确定對方心意，所以忐忑試探不斷靠近，可現在他們彼此都心知自己放不下對方，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還是無法在一起。

就這樣平淡地結束吧，他們始終不是電視劇裡的男女主角，聞妙想，自己最多算男主認識女主之前所經曆的一段啟蒙？

戀愛中的人天賦是患得患失，聞妙覺得陸悼離開自己很快就能找到更好的，所以他肯定沒有自己難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