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秘書亞曆山大,腳把油門往下壓,眼神瞟時鐘,内心祈禱,希望一路都是綠燈。老闆要去追愛,他可不能掉鍊子。
到了聞妙家門口,陸悼小心翼翼擰開門把手,方海生沒有鎖門,屋内黑漆漆的一片,他在心裡松一口氣,聞妙應該還沒開始夢遊。
把門輕輕帶上,突然發現門後站着一個單薄的人影,不是聞妙是誰?這人居然站在這裡,想要吓陸悼一跳。
“喵喵?”他情不自禁叫出口。
聞妙猛地拽住他的襯衫衣領,把他的胸口往自己腦門上砸,陸悼心髒都要緊張到爆炸了,聞妙卻隻是湊近,像小貓一樣鼻子到處聞。
冰冰涼的鼻子,在脖頸處徘徊,陸悼呼吸僵滞,不自覺咽口水,感覺消下去的酒意再上湧,他突然覺得身體好熱。
“酒的味道,好臭。”罪魁禍首什麼都不知道,聞完,捂住鼻子,退後幾步,要離陸悼遠遠的。
陸悼理智回神,掀起領口聞了一下,确實有酒臭味。
像被公主嫌棄的騎士,他恨不得此刻脫掉帶泥的靴子和帶血的盔甲,用最幹淨的内心擁抱純真的她。
于是陸悼往後退,想要回對面的屋子,換一身幹淨的衣服再來。可他一退,聞妙又拽住他的衣角,不讓他走。
“你也要抛棄我嗎?”
聞妙擡眼,明明沒睜眼,卻給人小鹿一般,濕漉漉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無端讓他心軟,她說什麼都答應,想要什麼都給她。
“不,我不走了,我就在這裡。”
聞妙嘴角高興地翹起弧度,拉着陸悼的手往後院走去,像第一次接待來家裡玩的朋友,給他講解那間新裝修房間的布置。
陸悼會回應她各種問題,但都是她問他答,她說一長句,他回一兩個字,謹慎,忐忑。
一會兒後,聞妙不太高興了,氣鼓鼓地問:“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怎麼不說話。”
陸悼特别緊張,睡了一覺,不至于大醉,但血液裡還有未代謝的乙醇,提西摩說要他表白的話還記得。
他不知道說什麼,酒精上頭,選擇說了自己覺得最重要,最關鍵的一句。
“我喜歡你,喵喵。”
聞妙像突然被點了什麼開關一樣,大腦宕機了,遲疑地回神:“嗯?你說什麼?還有,你是誰呀?”
都聊了這麼久,請進門這麼久了,才好奇這個問題?陸悼以為自己早有姓名了,原來還隻是個陌生人啊。
陸悼想了想說:“我叫裴行安,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和外公也熟,和你見過幾次面。”
聞妙緩慢地接受信息,用未睜開的眼睛仔仔細細地打量陸悼,‘看’了他好幾下,然後禮貌地說:“裴行安你好,我叫聞妙,謝謝你喜歡我,但是我有别的喜歡的人了,對不起。”
“啊?”陸悼有一絲懷疑和期待,“你喜歡的人叫什麼呢?他……對你好嗎?”
聞妙抿嘴,思索了一下,突然眉頭皺得更擰巴了,她搖搖頭,“我不記得他名字了,他……對我不好。”
‘不好’一說出來,她突然變得很暴躁,不僅原地跺腳,甚至還把客廳的果盤都一股腦兒摔到了地上,好在果盤是塑料的,水果也是耐摔的橙子和葡萄柚。
她摔完,茫然地站在客廳中央,手足無措,身體轉來轉去,沒想好接下來做什麼。
陸悼沒因她的反應驚慌,也沒打算批評她發脾氣,他原地席地而坐,瞄準地闆上的橙子,用手指往聞妙腳邊打,像小時候玩玻璃珠一樣。
橙子咕噜噜碰到聞妙的腳,聞妙注意力轉移到它身上,也坐下,拿起橙子看,看了看又聞起來。
“很香,橙子味。”
陸悼順着話題問:“你有喜歡的味道嗎?”
聞妙脫口而出,“媽媽的味道。”
“那是什麼味道呢?”陸悼從方海生那裡知曉,聞妙三個月就喪母,沒有和媽媽生活的記憶,甚至方圓的衣服一直被封存起來,她沒有接觸過。
聞妙想了想,好像想不出是什麼味道,突然腦筋一轉,說:“雪松味道!”
是終于在試卷上答出正确答案的欣喜若狂,甚至她還特意強調,“媽媽身上很好聞,是下雪後松樹的清香,有一點涼涼的,很清新,很舒服。”
陸悼此刻激動地,恨不得立馬把身上的衣服都脫掉,怎麼偏偏今天喝酒了,掩蓋了平時的味道,雪松就是他常噴的男士淡香水。
而更讓他激動的是,聞妙的夢境已經混淆了幻想和現實,他身上的味道比他這個人,先侵占了一部分聞妙的記憶空間,代替了她幻想中的母愛。
這麼說,道爾說的方式是非常值得一試的,他還真的可以鬥膽冒險一次。
突然,聞妙打了個哈欠,然後左右看了看,找什麼東西一樣。
陸悼起身:“要去睡覺嗎?”
聞妙困得流淚,卻搖搖頭,“沒看見外公,外公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