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菡玉本想要回房,忽然想到了些什麼,起身後又坐了下來問:“您的意思是要和我一起去?”
“嗯,一個姑娘家多危險,又沒帶幾個人,你的心真夠大的,就一點不害怕嗎?”
“害怕是有一點的,可如今是年底,吏部的事宜最為繁重,您這個時候離開……會不會耽擱公務……”
楚越卻表示無礙:“吏部又不是我一個,來之前已經告假了,放心吧。”
溫菡玉有些過意不去,再勸說也沒意思,堂堂吏部侍郎,思慮的要比她周全的多。
翌日一早,楊媽媽來喚溫菡玉,溫菡玉麻溜的起床洗漱,唯恐耽擱了行程。
她的發式平日裡都是佳月梳的,這會人不在,隻自己簡單的把一頭青絲利落的挽了一下,衣着打扮也按照最樸素的來。
出了客棧的門,一道冷風襲來,溫菡玉裹進身上的兔毛領披風:“真冷呀。”
今日天色略微黯淡,陽光被烏雲遮住了大半,果然是要變天的迹象。
楊媽媽連忙把暖耳給溫菡玉戴上:“姑娘,外面天冷,把這個戴好。”
楚越也從客棧内走出,今日他一身墨色長袍,頭戴墨色網巾,步調從容有度,或是歇了一晚,今日的楚越精神奕奕。
溫菡玉行禮,楚越點頭示意,來到溫菡玉身邊道:“今日變天了,路上冷,讓你的人多穿一些衣物。”
“好。”
“若是快些趕路,差不多半天就能趕到柳河縣。”
溫菡玉略略思索片刻道:“您真的要同我一起去?”
楚越上下打量溫菡玉,這個問題昨日就問了,今早又問,看來有必要跟她講一下:“你有什麼異議?盡管說。”
“此事本是我的私事,不敢勞煩大人。”
楚越語重心長道:“溫姑娘,此事不是你的私事,它也是公事,你莫要覺得我是在幫你,從你第一次講姚師傅的事,我就知道,造成現在這個局面,是朝廷命官不作為造成的,身為朝廷命官,還搞不懂公私分明嗎?你這件事就是公事。”
溫菡玉徹底沒話說了,既然楚越都這麼說了,那她就坦然接受吧,不過在心裡還是覺得楚越在幫她,聽了一些話,溫菡玉瞬間覺得,楚越不僅長得好,心也好。
這會旁邊都是自己人,楚越問道:“那你告訴我,為何自己這麼冒失的跑出來?”
昨日本想和楚越解釋的,還以為楚越不太想知道,溫菡玉想了一下:“之前對大人有所隐瞞,我找人,不僅是向官府的人打聽,還去了過紫陽街,使了一些銀子,但這件事過去許久了,也沒任何消息,也就沒當回事,所以……”
接下來就是她擅自離京的決定,沒必要在講下去了。
紫陽街上的人五行八作,烏龍混雜,有些小幫小派,隻要使銀子,就能接任何事,楚越沒想到,瞧着溫婉賢淑的溫菡玉,還會去那樣的地方找人。
“所以,你接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出門找人了?”
溫菡玉又繼續解釋:“并不是,我是去了一趟楚府,在丁管事那得到了證實,聽說姚師傅腿瘸了,還一直在躲避所有尋他的人,我是怕線索斷了,也怕他有危險,所以……才這般魯莽的。”
說到最後,溫菡玉聲音越來越小,她的确魯莽了,但也别無他法,她可不想再等下去了。
沉默一會,楚越道:“萬事有我,不用擔心。”
溫菡玉擡眼,雙眼難以置信的看着楚越,這句話讓她感覺暖暖的,但也怪怪的,以前,父親也曾對母親這般說過。
匆匆用了早膳,一行人離開客棧。
溫菡玉這邊隻有一輛馬車,而楚越連馬車都沒有,隻和兩個随性的小厮騎着馬兒趕路。
馬車内很寬敞,除了溫菡玉和楊媽媽,再容納三個人都沒問題。
看着外面的天色越來越黯淡,風也越來越大,溫菡玉掀開車簾道:“大人,外面冷,要不您做馬車裡吧?”
楚越目視前方道:“這點冷不算什麼,姑娘照顧好自己就行。”
“大人……我這裡有些酥餅,是從京城帶的,要不要吃一點?”
“姑娘自己留着吧。”
車也不坐,酥餅也不吃,溫菡玉真的想不到能為楚越做些什麼。
她輕歎一口氣,正要放下車簾,卻聽到楚越說道:“姑娘的水囊裡有水嗎?”
“有的。”溫菡玉忙讓楊媽媽把水囊拿出來,把手探出車窗,遞給了楚越。
楚越打開水囊,仰臉喝了兩口,出門在外,也不再拘于小節,合上水囊的時候,發現溫菡玉趴在車窗看着自己,雙眼彎成了月牙:“大人,水的味道如何?”
楚越沒有細細品味,但還是誇贊道:“很不錯。”
“這是今早楊媽媽泡制的花茶,裡面有三種花,後味甘甜,還可提神醒腦,隻可惜用的是井水,若是三年珍藏的雪水,味道會更勝一籌。”
趴在車窗的姑娘,不懼寒風,滔滔不絕的講着花茶如何炮制。
楚越聽她說完道:“外面冷,姑娘還是關上窗子吧。”
“大人在外面都不覺得冷,我怎麼又會冷呢,大人,尋找姚師傅這麼久,我見過官府的人也不少了,沒有一個想您這樣的,大人這份情誼,我會一直銘記在心的,往後你遇到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竭盡所能的幫助大人。”
楚越忍不住笑出聲,爽朗的笑聲在空曠的馬路上回蕩。
溫菡玉看不懂楚越為何發笑:“大人笑什麼?”
“我笑姑娘心眼子實,不過你這句話我可記住了,任何時候需要你,都竭盡所能的幫我,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