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彥禮垂頭喪氣,半天不吭聲。
如玉幹脆跪在他旁邊,求封雲:“老二不說,你要罰,便将我這當義母的一起罰了吧!”
她這是要撒潑打滾,封雲頭緊。
不等封雲上手,封彥禮先将她推開:“這是通敵之罪啊,我不用你陪!”
如玉:“這裡誰都知道二哥你一個人是想不出來這等計策的,背後肯定有人指使,這軍中還有比我聰明的?我可不就是那個指使你的。”
封彥禮嘀咕:“老四如果知道我把你連累了,非殺了我不可。”
封雲:“彥文?這裡有彥文什麼事!”
封彥禮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如玉催促道:“二哥,你還不說?我早猜到是四哥了,他昨日與五哥回來時,本該放信号找我們接應的,他是故意被敵人抓去的,對不對?你說話啊!”
聽如玉已經推算出這些,封彥禮氣自己嘴漏,回道:“唉,罷了。我也隻知道一些,但我信老四,他絕不會投敵!昨日你們将段督軍留下,我隻怕他多說,是老四偷了他的印信…我想我幹脆殺了段督軍,就說他畏罪自殺就是了,他早該死了!”
李德威已聽懂些,大驚道:“唉,彥文這是豁出自己去了!你怎能不攔住他?他那拳腳功夫是你們當中最差!就是如玉那三腳貓的功夫,也能勝過他啊!”
封彥禮也急道:“我…我也不知道老四昨日怎麼就沖去官道了啊!”
封雲明白幾分,歎道:“唉,難怪他不要我出城,又不發信号來!”
如玉:“四哥倒是早說,也不至于叫五哥昨夜在外自責了一宿。”
五太保封彥邦還沒明白,轉頭問身旁的四太保封彥卿:“老三,他們什麼意思?”
封彥卿:“哎呀,四哥昨日八成是故意被羌厥人抓走,他做奸細去了!五哥你明白沒?”
封彥邦:“啊?老四那細胳膊細腿兒,去了羌厥兵營還能活麼?不行,我去換他!”說話間,封彥邦便起身要出去。
被封彥卿拽住:“哎呀,你幹不了四哥那精細活,别去給他添亂了!”
封彥邦:“他真不會有事?”
封彥卿笃定:“四哥那麼賊,能有什麼事?說不定正吃香喝辣呢!”
封雲在帳中踱來踱去,不停搖頭歎氣,嘴裡嘀嘀咕咕:“不行不行,還是太草率…唉,不妥不妥,他可是糧官,羌厥人早就想抓他…啧,他也不同我商量!罷了,我若知道,也定不準他去,唉,倒是怪我…這可如何是好?!”
這時,軍士來報:“丞相手谕!”
衆人聞之,匆忙出外随封雲一同迎使。
封雲看過後,将手谕傳給身後的李德威與如玉。
李德威笑道:“好啊,好啊!如此,老将軍也可自在行走,再無顧慮了!”
封雲卻神情嚴肅,對于他來說,後面的路恐怕更難走。父親是絕不會藩鎮自立的,他隻能因孝而順,大事恐怕難成。如今,也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玉明白他的心思,上前勸說封雲:“依丞相所說,方公公回到京中,自作聰明,說了與劉公公完全相反的話,惹得太後生疑,不惜将他暗殺;太後為摘清自己,又在皇帝面前主動讨罰國舅,如此棄車保帥之舉,已讓皇帝先勝一招。想來丞相也已信任封家忠心與能力了,這才将蛛蜂網的暗号告訴你,如今有了蛛蜂網沿途供你驅使,你恐怕不得不去青州走一趟了!”
封雲歎道:“呵呵…可笑,他們驅使我封家為他們效力賣命,卻又不信我封家,若不是這樣徹底得罪太後,隻怕他們還要留一手,這蛛蜂網便要用來截殺我的了!這樣的朝廷,我封家難道真的要效忠?!”
衆太保亦然,說道:“倘若義父舉事,我等願赴湯蹈火!星海龐顯小民尚敢為之,難道我們要眼見他坐大!”
李德威與封雲雖均早有此意,但都不得不順從老将軍之意,暫且壓制野心。
如玉怎會不明白,心生一計,勸封雲:“大哥既不想真的領旨去星海,又不能違逆父命與聖旨,也不是毫無辦法。四哥不是被抓去羌厥兵營了麼?如今羌厥進退兩難,他們未必真的想将這場仗繼續打下去,隻不過被他們的新汗所逼,退無可退罷了,四哥也定是看透,早想好了遊說之詞。大哥你要名正言順留在霧原,又有何難呢?隻要羌厥侵襲不斷,老将軍年邁回歸北疆,一路疾行,難免沿途染上一場病,中都軍與霧原軍兩軍需要統帥抗敵,你自然短時抽身不得。北疆這場仗打多久,還不是看四哥在羌厥軍中如何與你配合就好?”
封雲:“這…豈不算通敵?”
李德威卻也贊同,笑道:“诶,少将軍此言差矣,我霧原與羌厥并不是宿敵。老将軍與他們老可汗交手數十年間,也是既有交鋒之時,也有和平之年,互相亦敵亦友罷了。”
封雲:“隻怕父親他不肯稱病怠戰。”
李德威哈哈大笑道:“老将軍雖一生謹遵祖訓,守疆護國,卻也不是你們以為的那般愚忠之臣。兔不可盡死、鳥不可盡殺、羌人不可盡逐,便是老将軍在這群雄四起之亂世,仍能讓封家在霧原基業穩固數十年的聰明之處。老将軍那裡,交給我去分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