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如玉與封雲商定好對策,趕到山坳時,阿緒隆四兄弟已出發入林。
宗烈見雲掌櫃帶了一個身姿比阿緒隆還要魁梧的男人回來,心下防備,不自覺間随手拎起了方才宰羊的那長杆大闆刀。
如玉先解釋道:“隋大哥是西征軍薛督軍的雲隐親信,奉命特來護送我兄妹二人回霧原采辦戰馬,昨夜為我們在外守車,不小心被風雪凍傷,為此花了點時間,來遲了。”
寶蓮迎上,也關心道:“隋大哥,你可好些?帳裡有火爐,你快進去烤烤身子。”
宗珍按下宗烈手中的大闆刀,對幾人笑道:“你們三人倒有趣,天南海北各占一邊。”
如玉聽她話裡有話,補充道:“嗨,說來也是我和蓮兒的福氣,隋大哥雖然是薛督軍的人,但為人赤誠,一路上待我兄妹二人極好。他與珍姐姐你一樣,也是我與蓮兒的貴人。”
寶蓮在旁極其認可地點點頭。
既然這隋大哥是龐顯重臣的親信,宗珍眼前一亮,探問道:“我看隋大哥氣宇不凡,身姿勇武,若随軍西征必可建功立業,随行督辦戰馬倒有些大材小用啊。”
封雲笑而不語,蹲下身去查看那被趕在帳篷外正舔舐着斷腿的母狼。
如玉代他回話:“珍姐姐說的是啊,那星海西征軍的薛督軍正是雲隐人,從一介逃兵步步高升至此,深得龐顯的器重,龐顯也是因為他而廣發檄文,有意招攏天下賢才,尤其是召回雲隐散兵,如此不過幾日,西征軍便一路壯大,規模已逾數萬,大有席卷中都之勢啊。隋大哥眼下是因為剛剛喪妻,心中悲痛,暫時無意功名罷了,薛督軍體恤,才将他派來護送我們采辦戰馬一事,順便散散心中抑郁,但以隋大哥的本領,遲早是人中龍鳳啊!”
這雲掌櫃前面還抱怨受了薛督軍的脅迫,此刻在這督軍親信隋大哥面前卻百般吹捧,倒真有幾分勢力眼的模樣,宗珍更确信了這雲掌櫃是個精明商人,心中盤算:如此聽來,這新任薛督軍是個善謀且恤下的主,随便派出的一個親信也這般勇武之姿,定是手下多精兵良将,星海西征或有成算...那販馬一事,便大有可為了!
雖心中已有盤算,但宗珍外表卻并不顯露半分,隻是帶着宗烈匆忙告辭道:“雲掌櫃,隋大哥,為等你們二人,也為确保蓮妹妹的安全,我姐弟二人已錯過了随阿緒隆他們入林的時機,雪靈芝對我二人意義深重,就此告辭了。”
寶蓮歉意萬分:“珍姐姐,都怪我...”
宗珍笑笑,與宗烈各背上一份先前分裝好的羊肉囊袋,踏雪入林去了。
距離日落還有半日時光,風雪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寶蓮望着她二人遠去的身影,不免擔心道:“唉,珍姐姐擔心那阿緒隆再回來禍害我,非要留下陪我一起等你們,結果比那阿緒隆晚出發了半個時辰不說,那阿緒隆連雪狼也沒給她們留下兩隻...隻怕她和宗烈搶不到那雪靈芝,都是受我的拖累...”
如玉也感慨:“你們萍水相逢,難得她這樣看重你。”
封雲已在兩人身後的帳内烤着火膛,暖和過來,哈哈大笑:“你們兩個...唉哈哈,不是羌厥人的對手啊...已經被人賣了,還在替人家數銀子!”
寶蓮入内反駁:“珍姐姐為了我,連搶雪靈芝的事都給耽擱了...怎麼會...”随口說罷這句,與如玉對望一眼,兩人也各自察覺出問題來:那雪靈芝一年一得,定然意義非凡,寶蓮自認給不了宗珍任何可以相抵的,何以宗珍初次見面就這樣重視自己?
此時再看肩上的熊皮護肩,也越發覺得貴重,寶蓮恍惚回憶着:“起先,珍姐姐雖出面救我,但也并不待我多好,隻催我随她入帳随便撿些柴火後就快些離開。是雲哥你尋來之後,她才要與我義結金蘭的,還紮了這麼一大捆精柴,還要送我們帳篷...”
封雲笑笑,對如玉眨了下眼睛,小聲道:“她倒也果真有些聰明。”
寶蓮看他二人嘀咕,心中不安:“隋大哥,我可是給你們惹了禍?雲哥不舍得說我,你但說無妨。”
封雲皺着眉頭:“雲哥...”
如玉嘿嘿笑了一下,趕緊打岔:“蓮兒,你一個人冒險出來,為我們尋到這麼暖和的地方,我們怎能那樣沒良心?何況宗珍姐弟二人不管是出于什麼意圖,也的确是救了你,你和她的确投緣,認作姐妹也是好的。隋大哥,你說是不是?”
看着如玉撲閃的眼睛,封雲隻好應和:“張姑娘做得很好,隋某人在此多謝了。”
寶蓮猶疑着裹緊那熊皮護肩,靠在如玉身旁,在火膛映襯下,俨然一對恩愛小夫妻。
封雲莫名有些醋意,對寶蓮換了說辭:“我看那宗珍待張姑娘極好,你與她多多親近也不錯。”
寶蓮正陷在矛盾裡,莫名覺得宗珍待自己的好,并不是白白而來,隻是想不通宗珍圖什麼,她一個兩手空空的人,能給宗珍什麼呢?這半日受驚,此時又思緒混亂,慢慢困意襲來,貼在如玉身邊睡着了。
如玉輕輕将她放下,走出帳篷,去看那母狼。
封雲跟在其後:“你可瞧出來什麼?”
如玉:“它的腿,好像是被人故意敲斷的...”
封雲:“而且斷的位置剛剛好,看上去嚴重,但隻要接上骨頭,養上幾日便好。”
如玉:“大哥的意思是,宗珍姐弟?”
封雲:“她留下絕不是為了張姑娘,她是為了等你這個雲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