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蔚鳴笑得合不攏嘴,“不是那個教堂的教父,是那個睡覺的覺。”
沈星穎聽到他的解釋,也輕笑了一聲。
“哎哎哎餘哥,要上課了,醒醒了。”張蔚鳴隔着一桌大喊。
餘羲和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蔚鳴又嚎一嗓子,依舊是毫無動靜。
沈星穎覺得他不是在睡覺,而是暈死過去。
張蔚鳴也沒有繼續,習以為常地開始做自己的事。
高朝林夾着化學書,提着黑色保溫杯進了教室,“同學們!趁着中午的大好時機,我們應該共同探索化學世界的美妙。”
“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古今的哲人都告訴我們,化學是多麼的重要。”
“當然,高一的化學是高三的基礎,高一的地基不打好,高三的樓就會坍塌。今天中午,就讓我們鞏固鞏固基礎知識。現在我請兩個同學上台來默寫下化學方程式。”
高朝林在嶄新的名單上掃視一眼,“沈星穎。”
當這三個字如雷貫耳地打下來的時候,餘羲和率先擡起了頭。
高朝林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哎喲,我們餘同學睡醒了啦。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台展示?那就你和沈星穎同學一起來吧。”
“沈星穎同學在不在啦。”
沈星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一下子口幹舌燥的,隻能硬着頭皮上去接高朝林的粉筆。
餘羲和在她上去之後也跟了上去,站在她約莫兩厘米的地方。
沈星穎根本不敢看他。
“高溫下鐵與水蒸氣反應。”
沈星穎寫下化學元素,開始火急火燎地配平。
“用乙酸除去水垢的化學方程式。”
“工業制玻璃的化學方程式。”
“……”
“好,現在請兩位同學站在旁邊,我們來看看他們寫的怎麼樣。”
“我們先來看看沈同學的,有沒有人來指出錯誤啊。”
台下有一位同學直挺挺地站起來,“老師,這對比着不就能看出來了嗎。沈同學明顯乙酸的符号都寫錯了。”
沈星穎臉“唰”的一下通紅,頭快低到地底下,“對不起老師,我是六班新來的,我們還沒學到乙酸。”
“哦哦,沒事的,小沈同學,以後在一班好好學習就行了。你下去把這些公式背熟,晚自習之前來我這默寫。”
“現在我們來看看……”高朝林還沒說完,餘羲和轉身上去把自己寫的全都擦了。
“餘羲和,你幹什麼啊?”
“老師,我一個也不會。”
高朝林氣急,把書狠狠地往桌上一拍,“行,你總不是從别的班新來的吧。”
“我也從六班新來的。”他沒皮沒臉地說。
高朝林被噎住沒話講。
“行,我們下課去找找六班班主任,看看你是不是六班新來的。你要是不是六班新來的,你就把我上次發的兩百個化學方程式每個抄四遍,晚自習到我這全默完。”
“那我要是抄不完默不完呢。”他靠在瓷磚上,滿不在意。
“那你就請你家長再來一趟學校吧。”
沈星穎站在他旁邊對這劍拔弩張的氣氛感同身受,忍不住拿胳膊撞撞他。
“怎麼了,陳佳瑞同學?站都站不住了?”
沈星穎沉默着,聽着下課鈴聲響起,看着高朝林拉着餘羲和出去。
孫璎立馬奔上來,扶上她的手臂,“星穎你沒事吧?”
沈星穎勉強擠出一個笑,“我沒事。”
她顫顫巍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接過陳嘉陽遞過來的一瓶礦泉水,“謝謝。”
張蔚鳴也湊過來安慰,“小沈同學,你别介意啊,餘哥就是看起來兇,他本性不壞的。老高那也沒事的,你别擔心。”
陳嘉陽恰巧不知道怎麼說,聽到這話,點點頭表示贊同。
“嗯,謝謝。”
餘羲和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一節課快開始了,他從走進教室到坐下,一個眼神都沒給沈星穎,但沈星穎強烈地感受到了低氣壓。
她看着他趴下又忽然起身,在包裡掏出什麼丢到陳嘉陽桌上。
“跟你同桌說,裡面有學過所有的化學知識,讓她背背,别再丢人了。”
陳嘉陽将本子遞給沈星穎,欲言又止。
沈星穎憤憤地抱怨,“我又不是聽不見。”
“我以為某人是又聾又啞又瞎呢。”
沈星穎不想理會他,開始自顧自做事。
冷靜了幾節課,她又開始反思。
如果在那些事情沒有發生之前,她應該會對這種重逢感到意外和驚喜吧。
可是那些事情的發生,跟他有什麼關系呢?他也是受害者。
就算一定要對那件事認定一個施害者的話,這個人是她自己都不應該是他。
沈星穎想到這,心裡沒緣由翻湧起一陣愧疚。
既然命運讓他們意外重逢,那她就應該坦然接受。
她在桌洞裡抽出一張便簽紙,開始誠懇地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我也沒想到我們會在十年後的某一天重逢,也沒想到你還會認識我。剛剛也謝謝你為我解圍。
沈星穎将紙條揉成一團,丢了上去。
餘羲和手裡一刻不停地寫些什麼,對于突如其來的白色紙團,毫不在意。
沈星穎看看時鐘,還有一分鐘就上課了,不由得着急,清咳幾聲。
餘羲和把手臂撐在桌子上,完美地擋住了沈星穎的視線,他究竟看到沒,沈星穎也不清楚。
一下午,她的心思全在紙條上,連上課都沒仔細聽,果然,男人都是禍害。
在最後一節自習課,那被揉皺的紙條終于回到自己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