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是朋友嗎?”
沈星穎把頭埋進書裡,不去琢磨他語氣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失望和委屈。
“十年了。從你失約開始,我們不就不是朋友了嗎。”
“我……”
“聊什麼呢阿和。”崔雅從包裡拿出一袋打包好的吃的放到餘羲和桌上,“快吃,别餓着。”
“謝謝,晚點把錢轉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
“行了,你快吃,我要回學校了。”崔雅坐在周以楠的位置上,慢慢把臉湊到餘羲和面前,閉眼想要親上去。
餘羲和下意識地躲閃,一下沒坐穩,摔在地上。
崔雅聽到動靜,睜開了眼,憤憤地離開了。
張蔚鳴笑嘻嘻地走了上去,扶起了餘羲和,“喲喲喲,餘哥在這裝純呢。”
餘羲和撣了撣身上的灰,“滾。”
“啧啧啧,餘哥啊,你這戀愛好不容易堅持了一個月,不給力啊。”
“你行你上。”
張蔚鳴剛想反駁兩句,門口就響起拍門聲。
“張蔚鳴!離上課隻剩十分鐘了,你還待在這幹什麼!身為一班的學生,一點心思都不在學習上!期中考能考滿分了是吧!”
張蔚鳴快速溜回座位,拿書擋住自己的臉,和他同桌吐槽,“媽的,小桉桉,你這些年都是怎麼撐過來的。”
嚴倩假裝沒聽到,走上講台環顧一圈,“周以楠呢?”
張蔚鳴和餘羲和都心照不宣地開口,“上廁所去了。”
嚴倩冷哼一聲,“你們都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是吧?讓他下課來找我。”
沈星穎在心裡默默為這位好心的大哥祈禱。
嚴倩是一中出了名的兇,愛好就是請家長,和家長交流。
世事難料,下一個被點名的就是沈星穎。
“昨天的周測,怎麼這麼多人達不到标準啊?尤其是沈星穎同學,物理不好就得好好學!别成了自己的拉分項!”
沈星穎聽到這話,恨不得地上立馬出現一條地縫能讓自己鑽進去。
“對不起老師,我一定好好學物理。”
嚴倩也沒揪着不放,滿意地點點頭,“有這個态度就行,不會的可以問我或者問問同學。”
中自習的鈴打響。
“報告。”
嚴倩推了推過時的眼鏡,開始陰陽怪氣,“喲,少爺來了呀,上個課還要八擡大轎去請是吧?”
“對不起老師。”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行了,下課來找我一趟。現在我們來做限時訓練。”
周以楠一走就是一節課。沈星穎對于這個幫過自己的“好人”泛起“吃瓜”之心。她往後靠了靠,抵了抵張蔚鳴的桌子。
“周以楠呢?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張蔚鳴把手機藏到書下,擡頭看了一眼。
“是啊,周以楠咋還沒回來呢。你媽不會把他吃了吧。”
後面那句話是對他同桌說的。
他同桌“啊”一聲,撓了撓頭,呆呆地說了句:“不會吧。”
“不知道,我去辦公室打探打探。”
張蔚鳴随意掏上一本書,沖出了教室。
沒過一會兒,他就和周以楠一起回來了。
沈星穎看到結伴的兩個人,反而不好意思問了。她轉着筆,盯着一道數學題琢磨,想要轉移注意力。剛有了些思路,突然傳來一陣惡臭。
她假意擡頭舒展舒展脖子,餘光打探四周。
坐右邊的是一個頭發淩亂的男生,好像是一中有名的學神,至于叫什麼,她也記不清。
那人脫了鞋,光腳踩在凳子上,時不時拿筆撓撓頭,似欣喜,似癫狂。
顯然,不止沈星穎一個人聞到怪味,周圍有人皺着眉頭帶上口罩。
沈星穎心裡糾結許久,才鼓起勇氣小聲靠過去叫他,“同學,同學,公共場合,你可不可以穿上鞋。”
那人很不耐煩地斜看她一眼,“沈同學,你打斷了我的思路,你這是對數學的不敬畏。”
沈星穎尴尬地笑笑,“我覺得你脫鞋也是對數學的不敬畏,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我們可以讨論讨論。”
那人對她這說辭嗤之以鼻,“哦~原來沈同學是瞧不起我啊~不就是數學滿分嗎,一次滿分而已,又不是次次滿分。”
“總比某些連滿分都沒見過的人好吧。”周以楠突然冷不丁地來了一句。
“什麼意思啊周以楠,上過年級前十嗎就在這叫。”
“上沒上過有什麼關系,人品這就甩了你一大截,公共場合脫鞋,不尊重女同學,你是個什麼東西啊。”
那人眼見着說不過,“唰”的一下彈起來要動手。
張蔚鳴眼疾手快,沖上來來攔,“楠楠,你今天吃槍藥了啊,淡定點,深呼吸。”
安慰完這邊又去照顧另一邊,“那個馮哥啊,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别跟楠楠計較。這于情于理啊,公共場合脫鞋肯定不對,打擾别的同學,我知道您做題忘我,但還是要注意一點的。周以楠今天也是心情不好。”
說完,他還不忘給生物課代表使眼色,“怎麼回事呢,快去找老蔣,就算是自習課也不能缺席啊。”
馮展乾摳了摳手指指縫,“行呗,你道個歉好了,我就原諒你。”
周以楠把凳子往前一踢,“道個屁。”
馮展乾看到這态度更氣了,眼見着又要上去,張蔚鳴拼命拉着。
“對不起。這件事都是因為我,能不能請你把鞋子穿上,打擾你做題是我的錯。”沈星穎低着頭,态度誠懇萬分。
她也不是真的想道歉,隻是怕真的打起來影響了周以楠,他是個好人,算得上一中為數不多對她好的人。
馮展乾也沒想真的打,有個台階下正和他意,滿臉高傲:“那算了,我就勉強原諒吧。”
張蔚鳴賠着笑,路過周以楠的時候還兇巴巴地拍了拍他的肩。
課代表帶着蔣勇姗姗來遲,“同學們,不好意思啊,剛剛在實驗室做實驗做的入迷了,班裡沒出什麼事吧。”
“沒有沒有。”張蔚鳴帶頭喊。
“那就行,你們一班我最放心。同學們自習吧。”蔣勇慢慢拉開凳子坐下。
“剛才謝謝你。”沈星穎把紙條揉成團,輕輕戳了戳周以楠的背。
周以楠接過去,看了一眼,動筆寫些什麼。
“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我剛剛說話太沖了。”
紙條上的字清秀無比,端正中又帶有幾分灑脫,和某人的簡直天壤之别。
“不客氣啦,要是真的不好意思就請我喝杯奶茶吧。”
寫完後還不忘加個笑臉。
“好,放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