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塵淵喉結上下滾動着,一字一句聽着她嬌嗔的埋怨,有些話她從前無意中也提過,他當時忙得昏天暗地,并沒有放在心上。
他确實忙,忙着穩定明耀集團的股價,忙着把明耀集團牢牢抓在手裡,忙着清除那些不聽話的股東和高管,忙着跟北城的遊文淑聯手圍剿瓜分顧氏集團。
兒女情長在他眼裡,哪有事業和複仇重要,他一腔熱血,全部都傾注在那些事情上了。
喜歡的女人已經娶到手了,他以為,等這些事情塵埃落定,往後跟她相處的日子還很長,總有機會彌補她。
顧塵淵薄唇微動,聲音很輕:“對不起,是我的錯。”
楚瑤身子蛇一樣的纏住他,嘻嘻笑着:“不怪你,我知道你很忙,等你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吧。”
“你什麼事情都丢給江誠讓他幫你處理,這有點不太好,是你跟我結婚又不是他要娶我,很多事情還是要你親自參與的。”
顧塵淵“嗯”了一聲,近乎是癡迷的凝着活色生香的人兒,“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就辦成什麼樣的。”
“盛大一點,奢華一點,好不好?”
“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啦。”楚瑤嬌聲笑着,神情裡染上一抹少見的羞赧:“隻要新郎是你,無論怎麼樣都好,婚禮現場溫馨點就可以了,奢不奢華,盛不盛大都無所謂的。”
她對婚禮其實并沒有那麼多不切實際的期盼和耗費财力人力舉世矚目的向往。
從小物資豐盛,生活在金銀堆裡長大,身邊都是一些巨富超富的富二代,什麼奢侈浮誇的場面沒見過,從小看到大,早就膩味了,對那些令人羨慕的場景早就無動于衷了。
後來可能是覺得沒什麼意思,越長大,又有了自己打拼的事業,在娛樂圈這種名利場裡,見慣的人情冷暖越來越多,身邊的朋友淘汰了好大一批,就隻剩那麼幾個了,商海浮沉,起起落落,到最後,一直留在她身邊的朋友,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顧塵淵心裡其實很清楚,一旦認定了對方,她算得上是個長情重情的人,就憑她對谷清音不離不棄,哪怕是有血緣關系的親姐妹,也未必能做到她這個份上。
她對感情也能拿得起放得下,她并沒有怨恨過莊雨眠,也沒報複過曲維州,甚至,在最開始知道他不愛她之後,也沒有恨過他。
她向來是不屑于恨一個人的,更何況,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她也并不是以德報怨,她純粹隻是覺得怨恨報複一個人會占用她寶貴的時間和精力,會影響到她美好愉快的人生,她自信又堅定的認為,曲維舟劈腿不要她了,就是曲維舟這個傻逼的損失,這個男人已經配不上她了。
他不愛她,也沒關系,不愛就不愛,也是他的損失,大不了離了婚換個環境療傷一陣,再從萬千的追求者裡睜大眼睛挑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男人,沒什麼大不了的,雖然是欺騙,可她在這種欺騙裡也并不是沒有得到任何好處。
她審時度勢,分析利弊,又基于現實,卻又活的天真浪漫,從來就不屑于跟那些影響她心情和生活的爛事糾纏。
他怎麼就把從前的楚瑤弄丢了呢?
顧塵淵含着她的唇,低啞出聲:“好,等我忙完了,就親自準備我們的婚禮。”
楚瑤心滿意足的笑着,雙手捧着他的臉:“這可是你說的。”
“嗯,我說的。”顧塵淵:“我說話算話。”
她曾經那麼期盼的婚禮,最後卻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她甚至都想不起來,他們領取離婚證的那一天,其實也是原本定下的婚禮日期。
酒意上湧,楚瑤腦袋昏昏沉沉,她重新躺回床上,睜着一雙迷離的眸子:“顧塵淵,我睡一會,好困。”
“好。”顧塵淵脫了外套,順勢在她身側躺下,“我陪你躺着。”
楚瑤摟抱着他的頸脖,腦袋靠過去,臉頰貼着他的臉頰,依賴親昵的姿勢,甜甜蜜蜜的語氣:“老公真好!”
她閉上眼,呼吸很快清淺均勻。
顧塵淵卻睜着眼看着女人恬靜的睡顔,心裡刀割般難受。
這一覺睡得很沉,時間足夠長,楚瑤醒過來時,已經是次日的淩晨五點了,卧房裡隻開了一盞地燈,橘色的光芒溫暖朦胧,勉強能看清室内的一切。
楚瑤側頭,身邊空蕩蕩的沒有人,伸手一摸,被褥裡連熱氣都沒有。
這個時辰,又是這麼冷的天氣,顧塵淵不睡覺,去幹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