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生下弟弟後身體不好,後來就帶着孩子定居國外,家裡還有個姐姐,也早早嫁人了,謝建華忙起來更是連影子都見不到,所以他從小是跟着祖父被陳婉瑩帶大的。
祖父多病,謝臨淵記事起就住在郊外的别墅,一年時間倒有半年多是躺在病床上的,但老人家樂觀風趣,陶酥很喜歡和他打交道。
元旦是法定節假日,公司放假,謝臨淵和徐博文約着申城銀行的林波打了一天的高爾夫。
本來散了商量着去喝酒,但大家知道他是孝子賢孫,這種節日肯定要陪長輩,所以就撇下了他。
謝臨淵倒是讓他們約着顧惟君去放松放松,無奈顧助理比他還敬業,回家後就開電腦。
謝臨淵去洗了澡換過衣服,又挑選了幾件禮物,看見顧惟君正坐在客廳裡寫策劃書。
“這種小事,怎麼你還自己做。”謝臨淵皺着眉問。
顧惟君頭也不擡,“着急用,搖不到人,我自己做放心。馬上,你等我一會。咦,你怎麼穿這一身?”
顧惟君擡頭看見謝臨淵穿了件Loro Piana毛衫,休閑長褲和LV trainer的鞋子,實在太過簡單随意了。
“怎麼?”
謝臨淵倒沒覺的哪裡不妥,除了工作場合,他對穿衣沒有太多要求,以前跟陶酥戀愛的時候,常穿幾百塊錢的白T。
顧惟君放下電腦,打量了謝臨淵半晌。
“我約到了岑區長,新做一份計劃書給他看,如果能拿下東郊那塊地,年後就可以立刻開建新的産業園區。”
“我不是說今晚的時間要空出來嗎?”
“可是。”顧惟君突然住口。
她看見陶酥難得下樓,也穿了件白的LP桑蠶絲大衣,不過内搭Chanel羊絨裙是過季的,腳上經典款RV鞋子雖然是手工定制的,顯然也穿過幾次。
果然連謝臨淵都看不下去,“去換件新的。”
陶酥不喜歡逛街,每個季度都是品牌把新衣送過來。
謝臨淵記得上個月才清了次衣櫃,也不知道這幾件舊衣服她從哪裡找出來的。
“舊鞋穿着舒服。”陶酥顯然不打算理會他,徑自下樓。
“我去車上等你。”
顧惟君目瞪口呆。
謝臨淵卻仿佛司空見慣,拍拍她的肩膀,“放輕松,區長過節也要陪孩子的,給你準備了禮物,在房間裡,元旦快樂。”
為了方便謝叢安養病,常山别院特意建在半山腰上,仿中式園林,自然含蓄,三步一景五步一畫,宛自天開。
陶酥每次一進來,便覺得連肺腑也清爽了幾分。
管家早知道謝臨淵要來,親自在門口侯着,告訴他謝叢安下午精神不錯,正在院子裡喂鹿。
“爺爺倒是不怕冷。”謝臨淵下車後都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管家笑道:“老爺子說想吃您做的意大利黑醋松闆肉,已經先腌好了肉。”
謝臨淵知道祖父的意思,和陶酥打了個招呼先去廚房。
陶酥拿過管家手裡的外套,“天氣冷了,我去接爺爺。”
說是喂梅花鹿,陶酥趕到的時候,看到老人家正坐在輪椅上發呆。
謝叢安年近八旬,頭發花白,許是愛笑的緣故,眼角皺紋頗多,幾個月不見,人又瘦了一圈,似乎臉上的老年斑也多了幾塊。
陶酥輕輕走過去,把外套給謝叢安披上,“降溫了,爺爺,我推您回去吧。”
謝叢安握了握陶酥的手,笑道:“小酥,你來了。”
陶酥見他病後疲憊,不免心中難過,強笑道:“臨淵給您做菜去了,他帶了瓶好酒,說晚上陪您喝一杯。”
謝叢安連聲道好。
幾個人回房後,謝叢安便拉着陶酥話家常,問她身體最近可好,母親好不好,謝臨淵最近是不是很忙。
老爺子笑的溫和,陶酥卻如芒在背,總覺得謝叢安似乎知道了什麼,當下隻是道好,引着他聊别的話題。
“小酥,你畢業半年了,打算做些什麼?”
“爺爺,我想去大學做老師。”
陶酥是學臨床的,從前聊起來她嫌棄學校和研究所無聊,總想去醫院工作,因此謝叢安倒有幾分好奇。
“怎麼想起做教書先生了?”
陶酥當然有自己的考量,也沒什麼好隐瞞的。
“教書能清閑些。”
按照母親的情況,即使能醒來,也需要有人照顧,大學老師課少,不必坐班,還有寒暑假,應當算是最好的選擇了。
謝叢安點頭,“要爺爺打個招呼嗎?”
陶酥笑道:“眼下還不到畢業季呢。”
謝叢安眉間閃過一絲疑慮,但也沒再追問。
“好,小酥,需要爺爺的時候,一定要和我講。”
“我知道,爺爺,我不會和您客氣的。”
謝叢安拿過桌上的橘子,“這是山上橘樹結的,比你家裡的要好,嘗嘗。”
“謝謝爺爺。”陶酥先剝了一個給謝叢安,然後自己才吃。
謝叢安往廚房的方向看了看,“臨淵是不是很忙?”
“是的,自從接手了這個生物醫藥公司,他就跟不要命似的。”
陶酥記得之前有家公司出了公關危機,股票都跌停了,謝臨淵還在橘子樹下堆肥,助理在旁邊急的直跺腳。
謝叢安忍不住歎氣,眉間憂色更甚,“你多勸勸他,不必如此執着。”
陶酥當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