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思楠寒着臉下樓,她頭仰的很高,陶酥卻仍看見了她眼中的淚水,心下不忍,叫了聲:“姐姐。”
“陶酥,過年好。你們好好玩,我走了。”
陶酥不知該如何挽留,事實上,她自己也想走了,面和心不和的一家人坐在一起,着實難受,何況他們已經不是一家人。
“姐姐慢走。”
謝林川笑的開心,似乎看不見謝思楠的痛苦。
謝思楠沒理他,卻突然在門口頓住了腳步。
謝臨淵推着謝叢安剛剛進來,老爺子看着自己的孫女,和聲道:“思楠,天黑了,吃點東西再走吧。”
謝思楠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蹲在爺爺面前,強笑道:“爺爺,我明天再來看你,孩子在家,我得回去。”
謝叢安點了點頭,也不勉強,“那讓他們送你回去。”
謝思楠搖頭,“不用,爺爺,我自己開車來的。新年好,爺爺!”
“過年好,思楠!”
謝叢安伸手抱了抱自己的孫女。
祖父倆正聊着,謝建華氣急敗壞的從樓上下來,指着謝思楠,怒道:“你敢離婚,謝家就沒有你這個女兒!”
謝思楠擦掉眼角的淚,挺直了背脊,“謝家确實從來沒有我這個女兒。”
謝建華震怒,“你這是什麼意思,謝家何曾虧待了你?”
他顯然是被自己女兒氣的不輕,衣袖都撸了上去,倒真如謝林川所言,似乎要打起來。
謝思楠起身,昂然道:“既然謝家的萬貫家财,和我這個外姓人無關。既然如此,就請你莫要管我的事情。”
“何況這裡是爺爺的家,我這個嫁出去的人是不是要在這裡過夜,和你沒關系。”
“就算是大過年的,我穿着一身黑衣,像要參加葬禮似的,也和你無關。”
“你!”謝建華氣結。
“爸爸,我并沒有哪句話說錯吧?”謝思楠指了指謝臨淵兄弟倆,冷笑道:“從小到大,他們是注定要繼承謝家家業的,我隻是一盆被你和媽媽潑出去的水而已。”
“我并不是來征求你的意見,不過是通知你一聲。”
“至于申城會有什麼傳聞,對謝氏集團有什麼影響,請你提前做出應對。”
她一句話比一句話厲害,陶酥也聽的心驚,如果到時候自己離婚的事情也被爆出來,隻怕謝家真要面臨輿論危險。
眼見謝建華要被氣過去,她忙朝着謝臨淵使了個眼色。
謝臨淵搖頭,沉默不語。
謝思楠話說過了,突覺手上一涼,低頭看是祖父握住了她的手,“孩子,别哭。”
謝思楠面對着祖父,眼淚成串的落,哽咽道:“對不起,爺爺。”
“沒關系,過好自己的日子。”
謝思楠再也忍耐不住,哭着跑了出去。
飯廳裡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連跳脫的謝林川也不敢多言。
謝臨淵送了謝思楠出門後,就一直坐在祖父旁邊,伺候他喝水吃藥。
謝建華仍舊氣得滿臉通紅,陶酥低着頭裝死。
菜都上齊了,卻沒有人動筷子。
還是謝叢安吃過了藥,對着兒子道:“兒孫自有兒孫福,莫與兒孫作馬牛。”
“爸……”
謝叢安擺手,“過年了,我們一家人難得坐在一起,大家今晚都要開開心心的,也不知道我這個老頭子還能有幾年。”
這次是謝臨淵皺緊了眉頭。
“好了。”謝叢安打起精神,“今天有臨淵做的松闆肉,我們也歡迎小川回來。”
謝林川端着紅酒大步走過來,笑道:“爺爺,我先敬您一杯酒。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往後啊,我年年都來陪您。”
“哎呀,小川的中文真不錯。”謝叢安笑着舉杯,“不過,我隻能喝一點點。”
“小弟不回美國了?”謝臨淵問道。
謝林川笑的沒心沒肺,“現在國内環境這麼好,我才不回去呢,大哥,你帶着我做生意呗。”
謝臨淵笑了笑。
謝建華道:“你大哥最近在忙着建新園區,不要去搗亂。”
謝林川不以為然,“那麼個小小的醫藥公司,都快倒閉了,能做出什麼花來。”
謝建華斥道:“不要眼高手低,光正醫藥紮根申城,是早些年醫藥公司的龍頭,根底還是在的,這不是在你大哥手裡活起來了嗎,年後說不定還能上市。”
謝臨淵笑道:“小弟在國外見多識廣,自然是瞧不上這小小公司的。”
謝林川看向父親,“爸,我也要找家公司撈個總裁做。”
“再說吧。”
謝林川還要央求,謝叢安先道:“好了,今天過年,不談公事。”
“好,明天再談!”謝林川依依不饒。
吃過晚飯,又閑聊了幾句,謝臨淵先送祖父回房歇息,又去書房跟父親坐了一會。
陶酥獨自在三樓客房看電視,正準備去洗澡時,謝臨淵回來了。
“收拾一下,我們回家。”
陶酥一愣,“不住了?”
他們往常過年來這裡,都是要住上兩天的。
謝臨淵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小弟會住幾天,我公司還有點事情。”
陶酥大喜,又覺得有點對不住祖父,但想想他有謝林川陪着,應當也不會太寂寞,還是陪母親要緊。
她沒有帶行李,因此幾分鐘就收好了包。
謝臨淵喝光咖啡後便跟張翼通起了電話,陶酥暗罵法西斯,大過年的還要喊人加班,隻好又等了他一會。
晚上山風很冷,謝臨淵一早就讓老夏回家過年了,山上打不到車,他正打算回别院找輛車,卻見燈光閃爍,一輛奔馳停在了兩人面前。
車窗搖下,顧惟君拿着手機笑的開心,“需要專車嗎?”
夜色深沉,看不清謝臨淵神色,或許被風吹久了,聲音有些冷,“你怎麼在這裡?”
顧惟君指了指不遠處的燈光,“大少爺,我家就住在這裡啊。”
其實是答非所問,不過謝臨淵沒有再深究,他看了陶酥一眼,“你把車子開到前面等我一會。”
“沒問題!”
等顧惟君走遠了,陶酥便道:“你自己走吧,我叫車。”
“除夕夜哪來的出租車。喂,劉叔。”謝臨淵撥通了劉衛的電話,“麻煩你幫我安排輛車,送太太回陶然雅苑,謝謝。”
陶酥沒再堅持,大半夜的,又是山上,她可不想一個人杵在這。
到家不過才十點,春晚都沒有結束,陶酥謝了司機,一路小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