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婉瑩沖她使了個眼色。
陶酥恍若未見,“陳姐,家裡不是有個嬰兒床嗎?”
她懷孕的時候,準備了不少待産物件,流産後怕她傷心,陳婉瑩便都收了起來。
陳婉瑩笑道:“在倉庫裡,我等會去找,可能要晾一晾。”
“陽光這麼好,晾一晾吧!”
發黴的東西和心情,往陽光下曬一曬,總會變好的。
陳婉瑩找出嬰兒床,和葉苗苗搬到院子裡,先拿水龍頭沖洗,然後晾曬幹淨。
宋可可把被褥都洗了去曬,碗筷奶瓶玩具也重新消毒。
陶酥則忙着給母親做按摩,喂流食。
謝臨淵回家的時候,便看到滿院子的嬰兒衣服,橘子樹下還擺了張嬰兒床。
有風吹過,樹上的葉子便落在床上。
他俯身撿起,靠在床邊,發了好一會呆。
進門的時候,正看到陶酥坐在沙發,左手抱着個嬰孩,右手拿着勺子,送到孩子唇邊,溫柔的說道:“灼灼,張嘴。”
嬰兒乖乖的張大了嘴巴,甚至笑出了聲音。
陶酥把勺子裡的東西喂進去,高興的稱贊,“真乖,啊,張嘴。”
這一幕那麼美好,謝臨淵恍惚不已,似乎是夢中的場景啊。
“先生回來了,快來吃飯。”
陳婉瑩端着餐盤喊他,隔得遠遠的,都能聞到蔥油餅的香氣。
“呦,是大少爺回來了,可真會挑時候,怎麼,大過年的,顧小姐舍得和您分開呐。”
連向來讨厭的葉苗苗都可愛起來,正幫着陳婉瑩端湯,冷言冷語的嘲諷裡,全是煙火氣。
謝臨淵揉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并沒有消失。
“陳姐?”他疑問的看向陳婉瑩,難得有些無所适從。
“這是謝印灼,大小姐一早送過來的,讓我們幫忙看兩天。”陳婉瑩已經擺好了碗筷。
謝臨淵還是在滿月宴上見過這個外甥,到底是骨肉至親,他不由得走過去,蹲在孩子面前逗他。
謝印灼毫不認生,盯了一會,就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陶酥已經喂完輔食,把謝印灼抱起來,“你去洗手,先不要碰他。”
謝印灼卻好像很喜歡這個舅舅,兩隻手張着撲了上來。
謝臨淵從沒碰過這麼小的孩子,抱在懷裡好像是抱着個炸藥包,手忙腳亂,緊張的出了一身汗。
陳婉瑩揚聲問道:“先生,今晚在家吃飯嗎?”
謝臨淵自顧不暇,陶酥已搶先道:“不!他不吃!他晚上有應酬!”
謝臨淵愕然,沒想到陶酥謊話說的眼也不眨,他想了想道:“我是有應酬,不過吃完飯再去。”
家裡難得如此安靜,沒有十九撒歡的叫聲,也沒有顧惟君敲鍵盤的啪啪聲,連最忙碌的手機,似乎也被靜了音。
謝臨淵卻怎麼也睡不着。
他躺在那裡,閉着眼睛,耳邊都是吃飯時陶酥和謝印灼的笑聲,他唇角漸漸揚起,那笑聲卻突然變成了哭聲。
哭聲越來越響,謝臨淵突然坐了起來。
不是幻覺!是真的有孩子在哭!
家裡隔音做的不錯,怎麼哭聲還如此響亮?
謝臨淵披了件毛衫,推開門去看,那聲音又高了幾個分貝,他正覺得奇怪,卻見陶酥穿着睡衣抱着孩子,疾步而來。
“怎麼了?”謝臨淵吓了一跳。
陶酥見門開着,毫不客氣的跑進去,急道:“關門,關門!”
謝臨淵往她身後看了看,并沒有人追她,他心下略定,進屋關門,再次問道:“怎麼了?”
陶酥松了口氣,眉頭卻皺的很緊,“我也不知道。”
“……”
“乖,乖,灼灼不哭。”
“哇!”
謝印灼哭聲更大,而且不停抽噎,似乎很是委屈,眼淚大顆大顆的掉。
“白天很乖的,剛才都睡了,突然大哭起來,怎麼都哄不好,奶也不喝,水也不要,尿不濕也是幹的。”
謝臨淵哭笑不得,“孩子嘛,總是要哭的,你跑什麼?”
“乖,乖,不哭!”陶酥在謝臨淵的臨時卧室裡走來走去,不停地晃着身子,“她們累了一天,都睡了,我怕吵着大家。”
“你就不怕吵到我?”謝臨淵可真是個十足的大冤種。
“你不是天天熬夜嗎?自然不怕吵,何況他是你外甥,不吵你吵誰?”
大冤種無語。
“給姐姐打個電話吧。”謝臨淵拿出手機,“她兒子她知道的。”
“打過了,關機。”
“那要不去醫院吧。”
“去了怎麼說,就說孩子哭嗎?”
謝臨淵再次拿起手機,“我找個育兒嫂。”
陶酥搖頭,“你别亂出主意了,我哄他,你去睡吧。”
“這麼吵,怎麼睡?”謝臨淵被吵的頭疼,他往沙發上一坐,突然道:“哎呀!”
陶酥被喊得一愣,“怎麼了?”
“你怎麼沒穿鞋子就跑下來。”
陶酥暗罵了聲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