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比他們到的還晚一些,陶酥把孩子遞給謝臨淵,按說明書找準用量,用自帶的滴藥器給謝印灼喂了藥,又給他倒了點水喝上。
“然後怎麼辦?”
謝臨淵在照顧孩子方面完全沒有半分經驗。
陶酥也沒有,但她有照顧病人的經驗,“等着退燒。”
她把孩子抱回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輕聲哄他睡覺,唱一些自己也不知道名字的兒歌。
卧室裡開着小燈,昏暗的光落在陶酥身上,似乎整個人都在發光。
謝臨淵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沒有見過這樣的陶酥。
沒有見過這麼像母親的陶酥。
“我來抱一會吧。”謝臨淵上前。
陶酥已經抱了一個晚上,怎麼也該累了。
“噓!”陶酥對他搖頭,“他睡了。”
謝臨淵連忙把床上被子掀起來,讓她把孩子放下。
陶酥放了三次,次次都是落地醒。
她放棄了,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抱着謝印灼靠在那裡小憩。
“你要抱到什麼時候?”
“等他睡醒,等他退燒,等天亮了。”陶酥累了,閉着眼說道。
謝臨淵不再多言,他去找了個幹淨的毯子,輕輕蓋在兩人身上,關上燈,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
這一夜,格外漫長,孩子的哭聲,也格外遙遠。
謝臨淵在奶香裡聞到了曾經熟悉的香水味。
手機響了一聲,陶酥立時便驚醒,看看懷裡的孩子睡的正香,這才安心。
她摸了摸謝印灼的額頭,出了不少汗,總算退燒了,長長的歎了口氣,陶酥往後仰了仰。
“還早呢,再睡會。”
陶酥吓了一跳,往旁邊一看,卻是謝臨淵正坐在那裡。
“你沒睡覺?”陶酥壓根不知道自己何時睡的,也沒留心謝臨淵去了哪裡。
謝臨淵不置可否,“餓了嗎?我去找點吃的。”
陶酥搖頭,拿起手機看看,已經五點了,她已經養成了生物鐘,五點就起床,給母親準備早餐。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謝臨淵道:“等會鐘嫂他們就都回來了,不用急着去做飯。”
陶酥掙紮半晌,确實起不來,隻好作罷。
謝臨淵起身去把孩子抱起來,小心的放到床上去,蓋好被子,“還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
陶酥當然不是鐵打的,正相反,她全身酸痛,似乎生了場大病。
“你照顧他一會,等會陳姐就來了,我去樓上了。”
“陶酥!”謝臨淵叫住她。
“什麼?”
謝臨淵還未張口,便聽見了腳步聲,還是高跟鞋的聲音。
家裡沒有人穿高跟鞋,除了顧惟君。
陶酥笑笑,打開房門,果然是顧惟君。
她正要擡手敲門,看見陶酥後,也很吃驚,“陶小姐怎麼在這裡?”
陶酥沒理她,轉身去把謝印灼抱起來,“不打擾你們。”
謝印灼退燒後立刻就生龍活虎,沒有任何不适,陶酥松了口氣,讓葉苗苗幫忙照看着,自己先去補了個覺。
下午家裡人就差不多都回來了,小廚房裡又備上了冰激淩。
年後氣溫回升,陶酥早就饞這一口,抱着孩子去偷雪糕吃。
顧惟君去拿咖啡的時候,就看見陶酥靠在島台上,一手抱着個孩子,一手拿着雪糕在啃。
她懷裡的孩子直勾勾的瞅着雪糕,似乎還咽了口口水。
“寶寶真可愛,他不能吃雪糕嗎?”
陶酥看見顧惟君,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才道:“他現在還沒加輔食,隻能喝奶喝水。”
“這樣啊。”
顧惟君倒完咖啡後,卻沒有立刻就走,站在那裡對着孩子發呆。
陶酥把孩子往前一送,“你抱抱他,很乖的。”
顧惟君本能的後退了半步,卻又忍不住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接了過來。
“小家夥還挺沉。”
“他身子好軟啊。”
“天呐,他在對我笑。”
陶酥也笑,果然人類幼崽無敵,任誰都要繳械投降。
“哎呀,快放開。”
謝印灼突然薅住了顧惟君的長發,死拽着不放手。
陶酥忙上前輕輕掰開他的小手,警告道:“不許再抓了。”
“不要緊,不疼。”
陶酥指指她的長發,“紮起來就好了,我們都被薅過了。”她晃了晃自己的頭發。
顧惟君眼中突然露出些豔羨,“你短發真好看。”
陶酥可不覺得,每天睡醒就像雞窩一樣,每次照鏡子都是種挑戰,“你也可以剪短。”
“我不可以。”顧惟君迅速接口,随即又失笑,“工作起來不方便。”
陶酥把孩子接過來,“其實可以的,你今天就開工了?”
顧惟君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我和謝總下午要去趟施工現場。”
“哦。”陶酥答應了一聲,準備離開,畢竟以她們的關系,能平靜的坐下來聊兩句,還要多虧謝印灼從中周旋。
“你怎麼在?”
謝臨淵看見兩個人在廚房閑聊,倒是有幾分意外。
陶酥聳肩,她自動認為這個“你”,指的是她,“我來給寶寶找冰塊備着,萬一需要物理降溫。”
謝臨淵無奈道:“陶酥,我不是三歲小孩,不許吃冰糕。”
“為什麼?”兩個人一起問道。
謝臨淵打開冰箱,把裡面的雪糕全部拿出來,扔到垃圾桶裡,“今天是什麼日子,你忘了?”
陶酥正要反問吃雪糕還要看黃曆嗎,突然記起今天本該是她來大姨媽的日子。
從前她隻要經期,必然腹痛,常吃止痛藥,看了很多醫生都無濟于事。
隻要謝臨淵在家,都會逼着她喝熱水戒冰糕。
可是小産後,她的月經就開始不規律。
而這些,謝臨淵都不知道。
他有時候似乎活在過去的時光裡。
她陷入沉默,抱着謝印灼離開。
顧惟君也聽懂了,她看着謝臨淵,心想自己是應該生氣的。
她佩服謝臨淵的本事,一句話,就讓兩個女人都如此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