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林舞雲指了指正殿：“你可以進去上柱香。江海，很多時候我們不求有結果，隻求心裡有個寄托。”

江海在院中站了許久，人都走完了，唯獨剩下他。

他心中有愧。

這輩子，無愧天地、無愧父母，唯獨愧對他的戰友。

居士遞來清香三支，他終于進了正殿，自下而上望着，緩緩閉上眼。

祭奠英魂安息。

*

林舞雲不知江海最後有沒有聽話，夜裡輾轉，是認識他後的種種。

好不容易睡着，夢裡有他。

夢裡的江海不是現在的模樣，他的臉剛被大火燙過，像一片腐爛的肉。

她不怕，反而覺得悲傷。

*

膠着多日，兩家水果店的暗戰有了結果。

一開始，因為價格上有優惠，媽媽們還是愛在對面買水果，但對面老闆規矩大，不讓摘多餘的枝葉，也不讓翻筐。

漸漸地，客源就又回到了江海這頭。

媽媽們跟江老闆吐槽：“還是我們海哥厚道，從來都是主動把那些壓秤的枝葉摘掉！什麼小伎倆都沒有，買的就是放心！”

“是呀是呀，對面上次還怪我弄爛他的葡萄，拜托哦，誰買東西不選的？我明明都很小心，是他自己葡萄不新鮮！”

“這樣算來，八八折也沒有很實惠。”

“就是就是！”

人都說觀字見人品，這做生意也一樣。

江海做生意，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水果放久了他不賣，能上攤的都是成色最好的，你要是問他能不能先嘗一口，他隻會讓你整個拿走，絕不會計較。

小攤重新熱鬧起來，小弟很爽，從江海給他的遊戲金裡撥出二十扔錢籃子，走私賬，請姐姐們吃水蜜桃。

正宗山東水蜜桃。

又大又甜~

媽媽們誇：“阿弟，闊氣哦！”

媽媽們也誇江海：“海哥，現在生意做大了，人看起來也比剛來的時候精神呢！”

小細毛噔噔噔從學校跑出來，牽着媽媽的手，仰頭問：“阿海叔叔，我想吃棒棒糖可以嗎？”

江海遞過去，小崽很乖：“會記得刷牙。”

林舞雲慢悠悠跟在後頭，不着急過來，她就這麼看着這幅畫面，特别滿足。

周日，春芽舞蹈隊放假，林舞雲獨自在舞蹈室待了半日，出來時詫異地看見貔貅似的陳金鳳居然準備關店。

這大白天的！

小弟打招呼：“小雲老師，要走啦？”

林舞雲抿着唇，看見小弟也準備收攤。

江海呢，江海在洗車。

凱叔還沒來，林舞雲默默站過去：“明天要下雨。”

“不會。”江海指了指天，“看，那是高積雲。”

林舞雲經常能看見那樣團團如小魚的雲朵，這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名字。

“高積雲就不下雨？”

“嗯。”江海應了聲。

林舞雲腳趾摳地，很有些個人包袱，明明好奇，卻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