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問:“現在怎麼辦?”
江海不做聲。
小弟看黃曆:“明天日子好,我們一起去廟裡燒了,再請一個。”
江海說:“我不能去,我心不誠。”
小弟看着他,福至心靈:“小雲姐求的?”
江海點點頭。
小弟用一種很可憐的目光看着他大佬,表示自己愛莫能助,哥啊,還是你一人去承受林老師的怒火吧。
江海找金鳳借了張桌子,獨坐在那,一條一條拼起黃符紙,風大,要落雨,幾次差點吹跑,金鳳看不下去,遞了個盤子,江海淺淺道謝,更小心一些,用漿糊将碎紙粘好,細細剪裁,好歹,從正面看,不細看的話,不容易看出破綻。
他将那張背後是白紙正面是黃符的東西妥帖放進胸口的衣袋裡,算着時間,用鹽清洗楊梅,打包裝好,送去舞蹈室。
趿着樂聲,聽見有人用教鞭敲打節拍,一會兒後,安靜下來。
江海笑着送上水果,孩子們又渴又累,卻很聽話,林舞雲不發話都不動。
小細毛搖搖擺擺噗通坐在了地上,大孩子們哄笑。
林舞雲一揮手:“休息一下。”
孩子們呼啦啦全跑到江海身邊,齊齊驚歎乒乓球大小的楊梅,旋風般卷走,湊在一起邊吃邊說誰的動作不整齊。
小細毛乖乖舉了一枚要老師咬一口,林舞雲不受嗟來之食,搖搖頭,哄崽:“老師看我們細毛吃就開心了。”
小細毛幸福得要冒泡泡,又湊回大姐姐們那一窩。
窗邊,變得冷清,就剩兩人。
江海向她解釋:“我不知道被拿走了,對不起,你不要生氣。”
林舞雲嘴硬:“我沒生氣。”
她已調整好心态,不讓江海看出分毫,輕飄飄:“既然不喜歡就直說,不用勉強挂在那裡。”
江海攥着手,不知道怎麼哄她。
林舞雲偏要紮他:“壞了也好,反正有人會給你求新的。”
江海拿出一點點粘在一起的平安福,即使沒有翹角也還是撫了撫,看着林舞雲不肯轉頭的身影,說:“修好了。”
一說林舞雲就忍不住鼻尖酸意,修好又怎麼樣,難道要她原諒秦二寶嗎?
不原諒就又給她戴帽子,說她刻薄嗎?
從江海的角度,看見林舞雲的耳背,似乎比紙還薄,透着粉紅的血色。
“那天,是我不好。”江海主動提起,“今天……也是我不好,你……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林舞雲不說話。
江海抿了下唇角,再接再厲:“我不要新的,有這個就夠了。”
林舞雲嘟哝:“壞了就沒法力了。”
江海不贊同:“你心誠,媽祖已經知道,會繼續保佑我的。”
江海:“媽祖不是不講理的人。”
林舞雲:“當然不是!”
江海莞爾:“她最守信對嗎?”
林舞雲踢了踢腳尖,被他繞進去,不肯回答。
長廊的盡頭,烏雲壓境,天一時暗得令人感到壓抑,雷聲與閃電齊發,孩子們休息夠了,自動開始訓練,江海顯得多餘。
他動了動,準備走,林舞雲蓦地問:“你真的要娶她嗎?”
江海看着她,眼睛裡幹淨得沒有一絲瑕疵。
林舞雲其實知道答案。
從他說會繼續挂這枚平安符時就知道。
她低頭看,江海攤開手,掌心上翻動着黃紙。
“江海。”
閃電剖開天幕,巨大的碎響與林舞雲的話重疊在一起——
“你有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