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春從沒寄過信,對流程不太熟悉。
她趁着下課疊好信,貼好郵票,扭頭問同桌,“靜初,你知道怎麼寄信嗎?”
張靜初寫題的動作停下來,搖了搖頭,聲音小小的,“沒。”
景和春接着擡頭,看向站在張靜初旁邊問題目的陸冉,“你寄過信嗎?”
經過這幾天相處,景和春更加确定,陸冉不喜歡她。
但她并沒有把事情想得很嚴重,猜想她們之間可能存在某些誤會。
她能看出來,陸冉的性格其實很飒爽。
長相屬于斯文嬌俏那一挂的,性格卻風風火火,像個女俠一樣,反差感極強。
昨天體育課,張靜初被籃球砸到,捂着肩膀眼淚汪汪,就是沒好意思喊一聲疼。
陸冉正好看到,義正辭嚴地把那個扔籃球的男生拉過來,讓他當面給張靜初道歉。
景和春當時在旁邊拍手叫好。
再說,陸冉是團支書,張靜初是語文課代表,工作的時候認真負責,大部分人和她們相處不錯。
特别是陸冉,景和春還沒聽過誰說過她不好。
她對自己的疏離來得莫名其妙,但景和春沒放在心上。
該怎麼相處怎麼相處。
看她正好在旁邊,景和春就順口問了。
陸冉的語氣不鹹不淡,沒分過來視線,“沒寄過,我不知道。”
景和春點點頭,又在教室前後左右問了一圈,“你們知道怎麼寄信嗎?”
“寄信?”
“不知道诶。”
“沒寄過。”
大家紛紛搖頭,又問,“芽芽給誰寄呀?”
“給我奶奶寄,她習慣收信。”
通過高中生極強的八卦能力,消息靈通的人基本都知道程乾宇和她是表兄妹關系。
景和春寄居在淮甯市,肯定想她奶奶了。
不過,有錢人都是這樣深居簡出,特立獨行?
這都二十一世紀了,竟然還喜歡寫信。
大家一步步想歪,誤會越來越深。
誰也沒想到原因其實很簡單,寄信是最原始的交流方式,也是奶奶那個年代最常見的方式,僅此而已。
一個女生聽到這邊的對話,走過來告訴景和春,“寄信有兩種,平挂就是直接投到郵筒裡,另外一種就是去郵局挂号,這種更保險一些。”
女生名叫鄭霏菱,是班上的文娛委員,但因為人長得漂亮,被人叫得更多的稱呼是班花。
她這幾天幫了景和春很多忙,人美又心善,兩人因此熟悉不少。
“這樣呀,謝謝霏霏,你怎麼什麼都懂!”她露出崇拜的表情。
鄭霏菱把口袋裡的手機塞得更深一些,上面的屏幕還停留在百度百科的搜索頁面。
她當然是現搜的,這年代誰還寄信啊。
面上卻謙虛地勾唇,“沒有,剛好知道而已。”
景和春性格有點自來熟,主要是村裡的姑娘從小就愛跟着她玩,她在展開友誼這方面很有自信。
再加上鄭霏菱幫了她很多忙,她沒有防備之心,于是發出邀請,“要不等會兒你陪我去吧?我請你吃飯,怎麼樣?”
鄭霏菱盤算路程和時間,不太想折騰一趟,“這個點去,郵局應該已經關門了。要不明天再說吧?其實去那邊很方便的,你從校門口出去坐地鐵,坐一站換乘二号線,再坐一站就到了,差不多十分鐘。”
景和春聽出她語氣裡婉拒的意思,有些遺憾。
“……換乘?”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還沒坐過地鐵呢。”
安茗村所屬的禾傑市也隻是一個小縣城,常見的交通工具隻有兩種,短途是公交,長途是巴士。
景和春連地鐵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鄭霏菱卻歪解了她的意思,表情中有些微的不可置信。
她和身邊小姐妹對視一眼,那雙漂亮的眸子底下藏着詫異——
連地鐵都沒坐過?
這大小姐當得也太不食人間煙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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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沒機會去郵局了,景和春把厚厚的信封收好,準備帶回家。
昨天她去後勤處報了尺碼,今天就能拿到新校服。
黎紹辰去行政樓開會,路過後勤部順帶景和春帶回來了。
進教室的時候朝她招手,“芽芽,這兒,衣服來了。”
景和春聽到這稱呼還愣了半晌,随即笑着接過。
“謝謝紹辰哥!”
黎紹辰是翟以霖朋友,和程乾宇關系也不賴。
她叫一聲哥算是禮貌。
景和春從紙袋裡拿出一件外套,左瞧瞧右看看。
黎紹辰在她旁邊,玩笑道,“聽翟以霖這麼叫你,我跟着叫沒事兒吧?”
“沒事,這是我從小到大的小名,左鄰右舍都這麼叫。”
她笑嘻嘻地回。
接着動作一頓,她捕捉到剛剛聽到的人名,以及話中信息。
翟以霖在他們面前說的是“芽芽”?
他是這樣稱呼她的嗎。
印象中,程乾宇和翟以霖都沒叫過她小名。
尤其是翟以霖,那晚問過一次之後,便再沒從她口中聽過這個字。
景和春在心裡消化這件事,果然還是翟以霖對她更好。
程乾宇估計都不願意在别人面前提她,巴不得兩人保持距離。
景和春拿到新衣服都有先洗的習慣,校服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