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曉妹妹,我先走了。對了那個緊急鈕你先用着,最好可以和我說說使用體驗,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和我說。我這馬上就要去研發部了,還是得做做功課。”祁宴幽怨道。
“好的,沒問題,祁哥。”
“謝謝你了,改天哥哥請你吃飯。”
季行川有些不耐煩地說:“話怎麼這麼多,班不用上了?”
“有人趕客了。”祁宴笑着對蘇曉說,“祝你早日康複哦,微信聊,再見。”
“謝謝,再見。”
季行川不鹹不淡地來了句,“你少和他聊天。”
蘇曉沒有問為什麼,隻是答:“好。”
吳阿姨這時從廚房裡出來,“季先生,曉曉,可以來吃飯了。”
季行川道:“謝謝阿姨。”
餐廳裡有兩個桌,一個是供朋友們來時聚餐用的十人位大圓桌,還有一個是平時用的長方形六人位餐桌。
因為隻有兩個人吃,吳阿姨便把菜都端在了長桌上。
季行川先坐下了,坐在了背靠着酒櫃的長桌中間位上。
蘇曉不禁想,之前姐姐和季行川吃飯時是坐在哪的,是坐在他對面,還是坐在他身邊。
見蘇曉還愣着,季行川說:“坐下吃飯吧。”
“好。”
蘇曉拉開椅子,坐在了他的正對面。
桌上是簡單的四菜一湯,番茄炒蛋、炒青菜,蚝油牛肉,油爆蝦和荠菜肉絲豆腐湯。
蘇曉嘗了一下,偏甜的口味是她喜歡的,很家常,像是從前外婆燒的味道。比起以前在蘇家大廚燒的家宴,雖然食材昂貴、做法繁複,但她更喜歡這樣平凡而又熟悉的口味。
小時候,外婆燒油爆蝦,剛炒完放在桌上,就被她牽着蝦須塞進嘴裡,一嗦,那汁水,又甜又鮮。再徒手拆開蝦殼,蝦肉飽滿鮮美。
外婆總是用鄉音笑着說:“曉曉,别急呀,洗完手再吃。”
可是,她卻再也吃不到了。
“怎麼樣,還合胃口嗎?”季行川問。
“嗯,很好吃。”蘇曉悶着頭,往嘴裡塞了口飯,咽了下去。
為了緩解突如其來的情緒,蘇曉開口說:“對了,我在蘇宅有一個立式音響,沒有搬到宿舍,可以請人幫我一起搬回來嗎?”
“好,沒問題。”季行川問,“那個音響用着怎麼樣。”
“很好用。”蘇曉答,“接連的APP可以手機設置定時,安排歌單,還有每日催眠輕音樂推薦,很适合我。”
“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和我說。”
“這也是你們公司的用戶體驗調查嗎?”
“算是吧。”
“好。”
他們吃完飯,季行川卻沒有起身,他認真地看着蘇曉說:“蘇曉,我有件事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語氣有些嚴肅。
蘇曉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緊張起來,“什麼事?”
“警方目前有了新的線索,懷疑蘇晴是她殺,現在需要征求家屬同意,進行屍檢。”
“什麼?”蘇曉難以置信,顫着聲問,“真的是他殺?”
雖然她心裡不相信姐姐是自殺,但被告知真的可能是他殺時,她忍不住地顫栗。
是誰?為什麼?這麼殘忍地殺害了姐姐?如今,還要讓姐姐遭受這樣的刑罰?
季行川看着她說:“警方還需要法醫進一步調查,所以需要我們配合。”
姐姐,她那麼怕疼……
蘇曉的眼淚不自覺地湧上了眼框。
為什麼,為什麼善良的人總是被殘忍地對待,為什麼她愛的人沒有一個能善始善終……
季行川看着蘇曉,她仿佛失了聲一般,并不像尋常人那樣嗚咽着哭泣,而隻是單單流着淚。
她的眼淚,一滴,一滴,慢慢地墜下。
如同洞窟中過了冬後的冰淩,慢慢,死亡在春季。
可是,他們之間隔着一張餐桌。
幸好,他們之間隔着一張餐桌。
“蘇曉,我尊重你的意願,你要是搖頭,我就按你的意思來。”
長久的沉默後,最終,蘇曉堅定地望着他,澀着嗓子說:“我希望真相大白。”
“會的。”季行川溫聲說。
他的眼眸依舊深邃而清亮,她多麼渴望一個擁抱,即使隻是一瞬,但是,她不能。
蘇曉回了房,她又拿出姐姐送她的鑽石項鍊,撫摸着,看着出神,衣櫃裡的那件珍藏着的黑西裝整整齊齊地疊着。
思緒又回到了兩年前生日宴那天。
她當年鮮為人知的少女情懷也一并被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