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縫中魔氣四溢,循着魔氣便能找到魔胎所在。
先祖的除魔戒律上曾寫到,魔胎可以是任何事物幻化,一粒米,一幅畫,一個人,皆可催生魔心。有了魔心,魔心便會造就容器,長成魔胎。魔胎就如同人類懷孕時肚中的嬰孩,期限一滿,呱呱墜地。
但除魔戒律警示,魔胎不可降生于世,否則萬劫不複。
朱槿在地縫中走了許久,越往深處,魔氣愈發濃重,溫度也不斷升高,汗水已浸透她的衣衫。
前方土石擋住了去路,她停下腳步,貼着石壁從土石的縫隙中向後瞧,那邊火紅一片,像是熔漿。
朱槿試探着摸向前頭這塊巨石,“嘶……”
火辣辣的,稍碰一下手指已紅了起來。
相較于這塊巨石,她後背貼着的石壁反倒溫度不高,朱槿低頭看眼手中的除魔棍,心中有了想法,她将除魔棍握緊一擰,棍身旋即分為兩節,朱槿找準角度蓄力躍起,将手中兩節除魔棍嵌入兩側石壁。
嵌入的高度,剛好比面前的土石高一些。
兩壁上的除魔棍得了感應一般,同時向對方延長,拼接在一塊兒。
朱槿後退幾步後沖刺跳起,雙手抓住除魔棍,和玩單杠似的,轉了一圈把自己甩到了上方,她又借力翻了個身,讓自己蹲到了除魔棍之上。
她緩緩呼口氣,慢慢地,慢慢地,站了起來,直到保持平衡。
她站在高處睥睨前方,她猜的沒錯,土石後方那火紅一片的正是熔漿。
那些熔漿來源于百米處的池子,池子中的熔漿正源源不斷冒出,地表溫度現在可想而知,若是再久些,熔漿逐漸蔓延出去,鋪滿整座城市的地底,泥土被吞噬,毀城隻是瞬息之間的事。
可……魔胎呢?
朱槿困惑不解,她一路走到這兒,順暢無比,沒有任何阻攔,甚至連一隻魔蠕蟲都沒再看到。
如果魔胎不在這兒,那為何此處的魔氣最盛。
“咕噜咕噜……”熔漿在冒泡。
朱槿死死盯着漿池,難不成……魔胎在熔漿之中?
她倒吸一口涼氣,這她還沒進去,就被融成血水了吧。
朱槿冷靜分析此時的形勢,她現在就兩個選擇,要麼先離開,要麼靠近熔漿。
她下意識摸向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镯子,镯子材質難辨,像個普通的銀镯,但上頭的木槿花紋雕刻的栩栩如生,尤為好看。
摸到這镯子,朱槿想到了她外公那個小老頭,此時小老頭肯定也察覺到了魔氣,若是給她打電話沒打通,怕是擔心的要跳腳了。
她決定折回,先報平安,再商量對策。
就在她準備躍下除魔棍,頭頂上有液體滴落在她左側肩頭。
朱槿悶哼一聲,疼得死死咬唇,她連忙擡頭,是熔漿!
不知不覺間,熔漿已布滿了她四周的土壁,此刻土壁跟破了個小口子的塑料袋一樣,包裹不住的熔漿一滴一滴從小口子落下,她得馬上轉移,不然這土壁一旦蓄滿熔漿,小口子被撐開,熔漿傾瀉而下,直接澆她個滿頭。
熔漿傷害性極強,就那麼一滴,朱槿左肩傷口的血水已順着手臂淌了下來,流過手腕的镯子,從指尖滴滴流下。她隻好右手抓着除魔棍落地,收了棍子,她開始向回跑,可剛轉了個彎,熔漿也從那頭過來了。
來時的路,已被封死。
四面八方全是熔漿,傷口疼得她咬牙嘶氣,她深呼吸,恢複着體力。
如今落入窘境,她想要一條生路,隻能先關閉星宿星盤,強制把自己拉回開啟星盤的那個時刻。
朱槿閉眼,将自己的呼吸放輕,整個人沉靜下來,從這個封閉的空間感受星輝的力量,她念誦:“天之南陸……天之炎靈……四象老陽……八卦為離……”
久而久之,星宿給予的力量越來越強大,像要把她吸出這個密閉的空間。
在她要離開之際,無數隻魔蠕蟲從漿池中飛出,它們蟄伏許久,想要汲取朱槿的元氣,也因魔蠕蟲的湧出那堵路的巨石被沖散,朱槿睜眼,瞧見池中慢慢升起一個球狀物體,随着熔漿滴落,物體逐漸清晰,是孕育魔胎的子宮!
子宮呈現透明,她能清晰看見裡面的魔胎,那麼一小個蜷縮着,同嬰兒如出一轍,卻是這世間最恐怖的東西!
魔胎早已發現她,知道她要逃,放松警惕,露出了身形。
這一瞬的機會,朱槿知道不會再有了!
朱槿當機立斷,雙手絞着除魔棍結日月印,将除魔經的最後一句改念道:“井宿無量!”
這經文一改,便是放棄了逃生的機會。
她變換姿勢,右手用力将除魔棍嵌入土中,除魔棍中爆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力量,那力量明确向着魔胎沖去,與此同時,朱槿身後的熔漿也向她覆來。
察覺到危險,魔胎在子宮中睜開眼,它慌忙敲打着子宮壁,張嘴露出了獠牙,準備啃食宮壁而出,但除魔棍彈出的力量已化身朱雀,朱雀翺翔,發出鳴叫,雀尾掃過之處落下星輝,眨眼間,朱雀穿透了魔胎的宮壁和它的身體。
魔胎張着嘴似在痛苦尖叫,但是朱槿聽不見任何聲音。
孕育魔胎的子宮,隔絕了一切。
朱槿耷拉下肩膀,短短幾秒她做下的決定,沒為自己思量其他退路,也來不及再次念誦除魔經。
她唯一覺得遺憾的是,沒來不及和外公那個任性的小老頭說聲再見……
灼熱的熔漿包裹住她的時候,她腦海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久逢甘露。”
“枯木逢春。”
朱槿擡頭:“誰?!”
面前吹來一陣風,沁人心脾,朱槿四周的炙熱感消失。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