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槿本來想着她師父境界高深,目光長遠,此番憂思憂慮,皆是為了南方的安甯祥和,直到她看見龍井嘴角那似有若無的笑意。
龍井是故意的。
朱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她師父一定是嫉妒她幹飯太香了!
龍井本來也不預備逗她,實在是看她恨不得将腦袋塞進飯碗的樣子,太紮眼了,他瞧着想笑。
飯後朱槿提議出去走走,老宅周圍的樹木蔥郁,空氣清新,少了都市的工業氣息。
李泉腿腳不便,就沒跟去了。
她和龍井兩人并肩走到壓平的石子路上,朱槿環顧這熟悉的環境,想起了許多小時候的趣事,她笑着分享給龍井聽。
“師父,我之前在那邊釣龍蝦,跌進河裡差點淹死,狗刨了半天被娜娜拿了根棍子撈起來的。”
娜娜?龍井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在朱槿的夢裡,也曾出現過一次。
“還沒跟你說過吧,娜娜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在遙遠的大洋彼岸進行事業方面的進修,得幾個月後才能回來了,還挺想她的。”
“然後在那邊放風筝,風筝線斷了,我追着哭了好久,吧唧一下,摔進溝裡了,還是娜娜去搬的救兵。”
“還有這邊,養過一隻小狗,幾歲就回汪星了,把它埋在了這裡。”
龍井默聲靜聽。
朱槿身心放松,她張開雙臂,仰望星空,今日閃爍的星辰不多,但她卻能在衆多繁星中,識出她的井宿。
她望着井宿的方向,看了會兒,手臂自然落下,目露疑惑。
“師父……你看井宿……”
龍井依照她說的看去,星空之下,那南方七宿之首盎然,井宿延展出了一根筆直的亮線,與旁側的另一個星宿相連。
這和先前星盤下用星辰之力托舉起來的模樣不同,是切切實實相連了起來。
“柳宿麼?”朱槿不太确定。
龍井靜靜觀望,沉着思考後,他忽而問:“朱槿,你今日為何用的是柳宿的伏魔經?”
朱槿被他問住了,當時她被靜閉在趙盛的空間,情況危急之下,隻有柳宿的伏魔經她覺得最是恰宜,興許是幼時她憨厚溫柔的父親總在她耳邊念着,耳濡目染下,那柳宿的伏魔經便脫口而出了。
“我也不知道……就下意識念出來了……”朱槿尴尬一笑。
龍井收回落在星宿上的目光,側身注視着朱槿,他上下打量她,像是要把她看穿,眉頭毫不意外緊鎖着,朱槿被他晦暗如深的雙眼盯得汗毛豎起,莫名其妙躲閃着他的視線。
龍井:“你可知,除魔師出生既定星宿星盤。”
朱槿:“知道呀,我主井宿嘛。”
說到這兒,朱槿也覺得後背一涼。
對呀,她主井宿星盤,為何可以用柳宿的伏魔經?
兩人相對,寂寥無聲。
朱槿局促,龍井犀利的眸光漸漸緩了下來,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擡起手,朱槿不解他要做什麼,待反應過來,龍井的手輕輕在她腦袋上揉了兩下,出乎意外的溫柔。
朱槿有些恍惚時,他已撤了手。
龍井擡首,再度審視起那浩渺無際的星辰,這樣的場景将他拉回了幾千年前,他便是在如此數無不盡的星海之下誕生成長,那些悠長歲月,他獨身一人而過。
也是在此般廣袤無垠的璀璨之下,他坐化于天地,孑然的命運得到了卻。
此刻他笃信,他與這世間重逢,定有因果。
“朱槿。”龍井饒有意味地念了下她的名字。
“嗯?”
朱槿見龍井也不繼續說話,轉頭開玩笑道:“師父,你不會要告訴我,我骨骼清奇,天資聰慧,是萬年難得一遇的天選之女,是渡人渡己渡萬物的救世主吧?”
龍井難得開懷一笑,送了她四個大字:“異想天開。”
夜空之下,兩人漫無目的走了許久。
龍井:“有機會的話你可以試試其他星宿的伏魔經。”
朱槿:“這個……師父,不是我不想啊……的确是有點困難……”
龍井:“此話怎講?”
朱槿:“除魔戒律都破爛成那樣了……我沒背過啊……”
龍井啞口無言,轉身打道回府。
朱槿追上去,好奇問:“師父,你說這些伏魔經都是怎麼來的呀?”
龍井:“經文自然是人編的,怎麼好用怎麼順口就怎麼編。”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
萬惡的周一到了,朱槿急急忙忙上樓打卡,還遇到了趙盛。
趙盛原有的記憶是保留的,所以他對朱槿仍舊欣賞,朱槿向他颔首,算是打了個招呼,其他的話沒一句,閑雜人等,哪有她的全勤重要!
“朱槿!早上好!”
打卡機親切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