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長河中,四方神殒滅更疊。
大師從這龍武廟開始,大談四神的隐秘。
龍武廟記載,最後一任玄武神的化身,是一位福胖憨厚的大爺,千年前曲嶺旱澇,寸草不生,玄武神見衆生苦不堪言,現身當世,教衆人耕種之法,喚來東方龍神,降下三月大雨,自此曲嶺沃土還肥,連年五谷豐登。
此事之後,曲嶺便有了這龍武廟,供百姓跪拜祈福。
聽到這兒,朱槿遮住嘴問龍井:“師父,他說的龍神,是你嗎?”
“嗯。”
“那他說的都是真的?”
“是真,但也隻是百姓所見。那旱澇實則是魔物亂世,吸食土壤之命源,種不得東西,玄武出手伏魔,保住了土地,可惜土地被破壞已久,損了根源,玄武隻能求我降甘霖,還其生機。”
朱槿興緻濃厚,心想:看來這大師所言非虛呀。
有其他遊客發問:“那這東方龍神化身是什麼模樣呀?”
大師道:“對于龍神,這龍武廟隻記載了四字,俊朗非凡。”
朱槿低頭忍住笑,還别說,挺準。
龍井瞥她那樂不思蜀的樣,無奈搖頭,但神色也跟着有了笑意。
大師又講到了白虎神,在他沒說之前,朱槿一直覺得白虎就是圓圓潤潤壯壯實實的,誰知他說白虎神的化身是一位溫潤又潇灑的書生,這書生喜愛翩然白衣,手握折扇,筆墨行雲流水,竹筏自遨三裡,仰青天明月,對酒吟詩,恣意山水,飄逸自如。
朱槿一笑,跟上課似的舉手,打趣發問:“大師,那你說是白虎神帥,還是龍神帥?”
“阿彌陀佛。”大師笑逐顔開,沒有回答朱槿的問題。
朱槿隻好扭頭問龍井:“師父,你覺得你和白虎神誰更風流倜傥?”
龍井擡起下巴,有些高傲:“自是你師父我。”
朱槿撇嘴,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
話鋒一轉,又到南朱雀,據傳此神化身是位大美人,美人英武豪爽,一身赤紅走四方,最看不慣那白虎神扭扭捏捏吟詩作對的模樣,兩人見面逃不過一頓切磋,不過,切磋歸切磋,情義自是打不散,且愈發深厚。
朱槿聽着颔首:“師父,朱雀神真的很美嗎?”
龍井回憶了下,官方回答道:“神韻之下,自有風采。”
又有遊客發問:“大師,那這四方神後來怎麼樣了?”
大師雙手合十,仰望那神鐘,“傳聞,這四方神已于千年前坐化于世,但如今神鐘驟響,想來他們仍舊在這世間徘徊,庇護衆生。”
衆人被他講得心中動容,大師又伸手指向那香火處:“今日施主們在本寺所祈所願,想必更能應驗。”
這下衆人哄散,都排隊去貢獻香火錢了。
等人走沒了,朱槿站直了身體,從台階上跳下來,她走到大師面前,笑眯眯看着他說:“大師,你莫不是為了香火錢,框他們的吧。”
“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語。”說書大師仍舊慈眉善目看着她。
朱槿回頭看了眼還在原地的龍井,壓低聲音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問題:“大師,那你知道四方神為什麼坐化于世嗎?”
“神明之舉,豈是我等出家人能擅議的。”大師見朱槿那認真的樣,又加了句,“不過……四神離世,說明無神之處,亦有他人匡扶大道。”
朱槿愣住。
無神之處,亦有他人匡扶大道。
說書大師注視着朱槿這沉思頓悟的模樣,雙手合十行禮後,就去了别處。
龍井走到朱槿身旁,平靜道:“怎麼?準備遁入空門了?”
朱槿回神,不苟言笑看他,“師父,他說的是真的嗎?”
龍井神色淡然:“這寺廟遊客寥寥,沒錢沒香火,他們隻能想想法子,賣個故事讓遊客花錢求個福運。”
朱槿強調:“反正我是信了,我不管你匡不匡扶大道,反正你得扶我。”
龍井聽了一笑,“你是什麼好苗嗎?我就扶你一個?”
“那必然是啊。”朱槿扯扯他的袖子,指了指前頭,“師父,來都來了,那我也貢獻一點,陪我去求個簽。”
朱槿晃着簽筒,終于飛了兩根簽子出來,她從地上撿起,拿到那解簽的半老和尚前面。
半老和尚捋了白長的胡子搖頭晃腦半天,彎着眼睛笑看朱槿和龍井,和藹十分,就說了兩句話:
“大吉。”
“大兇。”
朱槿眨眨眼,這就沒啦?
她道:“大師,那什麼吉,什麼兇,你倒是給我詳細解解啊。”
半老和尚笑眯眯的:“天機不可洩露。”
朱槿想着,這老和尚看着眼睛都沒睜開,不會是胡謅的吧?
沒轍,朱槿認栽,就當做慈善了,她轉身就走,誰知半老和尚又在她背後說:“施主,繞着土地走。”
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朱槿回頭看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好似在問:是跟我說麼?
半老和尚繼續笑着點頭:“女施主,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