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姣娥這輩子還沒被人如此頂撞,竟不自覺的退了半步。
衛時雨拿起秦姣娥的手舉到面前,“秦娘子十指纖纖,若是留下些疤痕,未免不美。”
秦姣娥看着自己鮮血淋漓的雙手,茫然道:“你是何意?”
衛時雨拿出一枚銀針,“我适才出來的急,拿了不幹淨的銀針,忘記昨日曾給人拔過毒了,娘子此刻隻怕已經中毒。”
秦姣娥大驚,随即搖頭,“你胡說,你故意诓騙我!”
“娘子為何不試試?”
衛時雨松了她的手,往前一指,“你大可走兩步試試,是否有胸悶疼痛,留疤是小,毒入心脈,可就大羅神仙也難救了。”
秦姣娥将信将疑的走了兩步。
“哎呦!”秦姣娥捂着胸口軟倒。
丫頭們立時撲上去,“姑娘,姑娘你怎麼了?”
“你對我們姑娘做了什麼?”
“這姓衛的小娘子果然歹毒,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說誰是小人!”
衆人議論紛紛,衛時雨充耳不聞,隻看向秦姣娥,“秦娘子還要殺我麼?”
“你拿解藥來,我饒你一命!”
衛時雨冷笑道:“我的命是父母給的,是我自己的,不用你饒!”
“牙尖嘴利的丫頭,你待怎地?”秦姣娥靠在丫頭身上,氣喘籲籲。
“醫者救人,不求感激,但你辱我打我,自然是要敬茶賠罪!”
“嘶,這小丫頭好大的膽子!”
有人小聲道:“從來都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可笑!”秦姣娥大怒,“你也配!”
她大動肝火,隻覺胸口更悶,幾乎喘不動氣。
衛時雨大聲道:“那你便殺了我,我父母也是寵我愛我将我捧在手心裡的。若我喪命,就是天上地下,也定會為我讨個公道。”
“京師重地,天子腳下,就是國公也不能濫殺無辜。在座衆人今日皆見你要害我,難道還想堵住悠悠之口?”
亭中之人聞聽此言,當真有不嫌事大的喊道:“小娘子好膽色,等你日後去了,我定然送你一副厚棺!”
衛時雨已然被激起鬥志,回首對這人道:“多謝郎君,不過我長命百歲,定然死在你後頭,還是我送你副奠儀吧!”
“不知你是打算今日死,還是明日死?”
這郎君嘿了一聲,但看衛時雨雙眼通紅一副拼命的模樣,倒也不敢過分招惹。
林娘子指着那郎君道:“孫家二郎,你快些住口,莫要自讨沒趣!”
這裡秦姣娥仍舊不肯低頭,忽聽一聲大喊,“郎中來了!”
丫頭大喜,揚聲喊道:“快來,快來瞧瞧咱們家姑娘!”
那郎中五十多歲,留着山羊胡,被引到了秦姣娥面前。
當此之時,性命攸關,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秦姣娥趕緊将手伸了過去。
衆人雖然待的悶熱,但誰也不肯退去,擠在那裡看熱鬧,倒是衛時雨去廊下拿荔枝冰山來吃,衛時錦跟在身側,焦急的絞着帕子。
“姑娘是中暑之症,應是早有醫家診過,現下并無大礙。”
“可我胸痛難忍,是否中毒?”
郎中又診了半天,為難道:”恕老夫愚鈍,這,瞧不出是何毒?”
“庸醫!”
郎中擦汗,起身告罪!
“憑你去找。”天氣太熱,冰山也花了,衛時雨吃的口中黏膩,連犯惡心,“我倒要看看,滿京城誰能解我的毒。”
“呃,好疼!”秦姣娥連連呻吟。
“大夫,你快給姑娘用藥啊!”
郎中早看出這裡一團是非,哪裡肯用藥,當下隻是連連告罪,“另請高明吧!老夫無能為力。”
衛時雨看看天邊,“此時若去請太醫,或可來得及收屍!”
秦姣娥滿頭大汗,已然說不出話來。
偏生逍遙侯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個衛大夫心腸歹毒,小氣的很,有仇必報,連本侯也吃過苦頭。”
秦姣娥身邊的丫頭甚是機靈,慌忙斟了盞茶,跪倒在衛時雨面前,求道:”衛大夫,奴婢代姑娘賠罪,您大人大量,救救姑娘,國公府上下必感念大德!”
衛時雨看了她一眼,随即便丢了冰山,拿起茶盞一飲而盡。
她喝過茶,也未再推脫,徑直來到秦姣娥面前,先自懷中取出一枚丹藥遞給丫頭,“喂下去!”
那丫頭不敢耽擱,立時便喂了進去。
衛時雨向郎中道:”可有幹淨銀針?”
“有,有!”郎中拿出藥來遞給她。
衛時雨仍舊拿起地上的落菊,消過毒後,在秦姣娥身上連刺。
約莫過了盞茶的功夫,秦姣娥喘了口長長的粗氣,面上神色也逐漸好轉,她松開胸口,擡手就要打衛時雨。
衛時雨起身躲過,“餘毒未清,秦娘子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