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能驚動外人,楊順隻好去吧無恙請來。
她這幾日跟着衛時雨看診,倒也知道傷藥在哪裡,燒好的洗澡水恰好端過來清洗傷口。
衛時雨換了件幹淨衣衫,用自制的藥酒給夏停雲消毒傷口。
“不行,傷口太深,必須縫合。”衛時雨思忖半晌,“小鹿,你去,回衛府找我的針線。”
“是。”小鹿答應着去了。
“夫人,要縫,縫合是什麼意思?”無恙面孔比夏停雲更慘白,“侯爺他。”
衛時雨看了眼無恙,眼見她比楊順還要着急,她到底是什麼來曆?
“死不了!”
夏停雲已經昏睡過去,即便是衛時雨針線穿肉,也沒醒過來。
無恙雙眼通紅,拿着帕子給夏停雲擦汗,“哎呀,侯爺發燒了。”
“小鹿,去煮一帖退燒藥,加點三七。”
“楊順,别讓他亂動。”
夏停雲渾身滾燙,人也開始亂動,衛時雨一針險些紮偏了。
楊順趕緊過來按住夏停雲。
“夫人,侯爺他。”
“死不了。”衛時雨還是那句話,她面色如常,看不出絲毫擔憂恐懼。
傷口很快縫好,衛時雨再次消毒,抹上一層薄薄的藥膏,等晾幹了,重新拿幹淨紗布包紮好。
“這是什麼布,如此輕薄?”楊順看着紗布發呆。
“紗布。衛府布莊所産。”
“那夫人可否賣給我幾匹?”
衛時雨将穢物都收好扔到一邊,“這些,價值十匹雲錦。”
“咳,當我沒說過。”
“我送你幾匹就是!”衛時雨一笑。
夏停雲的高熱,直到翌日天亮還沒有退去,但身上卻沒有那麼滾燙了。
無恙守了整夜,不停地給夏停雲換帕子擦身喂藥,衛時雨雖然也在旁看護,後半夜便困的倒在了榻上。
“今日應當能退熱。”衛時雨也有些着急,沒有抗生素,這麼嚴重的感染,隻能慢慢來了。
“夫人去睡會吧,眼睛都熬黑了。”無恙勸道:“我在這裡。”
衛時雨哈欠連連,“你才熬得眼睛黑了,無恙姐姐,你身子才好,要多歇息,有小鹿陪着我。”
“夫人,太後有懿旨。”楊順一直在門外守着,突然喊了一句。
“進來!”
楊順急匆匆跑進來,急道:“适才我聽見外面喧鬧,說是太後有旨,宣侯爺進宮。”
“不行。”衛時雨看看躺在榻上的夏停雲,“他如果現在出門,非要命不可。能不去嗎?”
楊順搖頭。
“小侯爺向來都是無法無天,還怕。”
“夫人,這是抗旨不遵,忤逆大罪,要誅九族的。”
作為夏停雲九族之一的衛時雨頓覺後背一寒,“那如何是好?”
“侯爺。”楊順耳聽得外面傳旨之人已然要進來,也顧不得隐瞞,“夫人,侯爺此行是為皇上辦差,得罪了太後,我們半路被截,就是太後所為。此番她既然拿人,就是故意要置侯爺于死地。”
“這。”衛時雨暗罵,又是兩宮争鬥,真是無聊,太後一把年紀,膝下又無兒子,為何總是把着政權不妨。
“陛下,陛下呢?”衛時雨急道,“求陛下來救侯爺。”
“我适才出府聽人議論,今日一早,聖駕去圍場秋彌,怕是要明日才能回銮。”
“那侯爺朝中可有好友,能向太後求情,或者攔一攔太後?”
逍遙侯得罪盡了滿朝文武,哪有什麼好友,何況太後總攬朝政,誰敢擋太後的路。
衛時雨連連頓足,“你們為何昨日回來,就不能等到明日陛下回來?”
“侯爺急着回來複命,好先發制人。太後一路截殺,便是要搶走證據,本來是打算昨日面聖的,誰知侯爺傷的太重。”
楊順也沒料到夏停雲傷的如此重,否則昨日半夜他便闖宮了。
衛時雨理不清他們的争鬥,但眼下還是救人要緊。
“不成,沒有陛下在,誰也保不了侯爺。”她一把拉住楊順,“你去圍場求陛下聖旨。既然一早聖駕出城,你快馬加鞭,或許能追上。”
楊順一愣,“那這裡。”
當此時刻,衛時雨也聽見腳步聲近了,她心中念頭急轉,夏停雲是侯爺,除非是犯了謀逆大罪,否則就算是當朝太後,也不能立時就斬殺了。
夏停雲若好好的,自然不怕,但他此時重病在身,侯府又無人能主事,太後若要下手,就太容易了。
隻要将他丢入獄中,一晚上就能要了他的命。
太後既然一早前來,而且能找到這裡,定然是早已知曉他身受重傷,逃是逃不了的,隻好盡力周旋。
“我,我一定能護衛侯爺安全。”衛時雨破釜沉舟般向楊順保證。
楊順也不啰嗦,“侯府有護衛軍,都留下供夫人差遣,最晚午時,我定能請得聖旨回來。”
“逍遙侯接旨!”
外間腳步紛亂,有内監聲音傳來,連喊了兩聲,“逍遙侯接旨!”
“快走!”
楊順就要破門而出,衛時雨一把拉住他,“有後門,無恙姐姐,你帶他從後門走。”
無恙一直默不作聲,此時見兩人商議好了,也不耽擱,帶着楊順便走。
“逍遙侯接旨!”
衛時雨深吸一口氣,整了整衣衫,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