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時雨搖頭,“自然不是。痫病雖難治,但不是絕症,隻要按時服藥,很多人都能控制住,正常過日子。若大人不嫌棄,我可勉力一試。”
楚縣芝大喜,“當真?我不知看過多少醫者,都說此病無藥可治。”
“不敢欺瞞大人!”衛時雨遞過一張方子,“請大人按此方服藥,十天後可再來看診。務必好好修養,不能勞累。”
“痫病乃是頑疾,反複發作會損傷腦髓,若不好好醫治,隻怕會成癡傻之輩。”
楚縣芝雙手接過,“太好了,我都記下了,不知到時要去哪裡尋您?”
衛時雨整整衣衫,施了半禮,“我叫衛時雨,在懷遠堂坐診!”
素來鎮定自持的楚縣芝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向衛時雨。
“您是靖國公之妻,永安縣主?”
衛時雨答道:“正是,也請楚大人寬心,為人醫者,必當保守病患密辛,雖是至親,亦不相告。”
衛時雨沒有說謊,她确實沒打算講此事告知夏停雲。
盡管她知道,這是個絕佳的拉攏或者排除異己的機會。
回了衛府,衛時雨先去找小河,她從銀杏那裡要了些孩童能用的胭脂水粉,迫不及待的要給她用上。
這個小姑娘近日學會了臭美,每日都要偷拿她的胭脂來抹。
衛時雨簡直高興壞了,自入夏府之後,小河更無人管束,總算是有些小孩子模樣。
想起從前,小河半夜餓了,不敢吱聲,自己跑去廚下摳饅頭渣吃,衛時雨就心酸難耐。
“小鹿,小河呢?”
小鹿正在院子裡翻藥,看見衛時雨進來,忙側過了身子,“姑娘回來了。”
衛時雨眼尖,已然瞧見小鹿臉上有淚痕,她疾步上前,“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哪有人欺負我,姑娘别問了,您餓不餓,我去拿糕點。”
她說着便要走,衛時雨攔下她,擡起她的臉,卻見她左側面頰上好紅的一個巴掌印。
“誰幹的?”衛時雨變了臉色。
“姑娘,姑娘别問了,都是我不好!”
小鹿捂着臉後退,執意不肯說。
“你不說,我就去找無恙姐姐!”
“别,無恙姐姐病倒了,姑娘别去煩她。”
“又病了?吃過藥了嗎?”
衛時雨更是擔心,“我去看看她。”
“無恙姐姐說是老毛病,已經吃過了,睡下了。”小鹿忙道,“姑娘等會再去吧。”
衛時雨盯着她,“那你告訴我,是誰打了你?”
小鹿不說。
“翠屏,你去找晴紅。”衛時雨吩咐身後人,“她今日在府裡,來和我說清原委。”
“是!”
“姑娘,您就别管了,我挨幾下打,算不得什麼!”
小鹿拉住翠屏,“好姐姐,别去了。”
“小鹿,你知道我的性子,打了我的人,這件事鬧到天邊,我也不怕。”
衛時雨看着唯唯諾諾的小鹿,頗有些恨鐵不成鋼,“你自己說,還是我把府裡翻個底朝天。”
“我說!”小鹿抽噎着道:“姑娘,别生氣,是送爽齋的兩位姨娘。”
衛時雨氣急而笑,“我怎麼把這兩尊大佛給忘了。”
她就說嘛,小鹿脾氣好,人又機靈,更是她的貼身侍女,哪個不長眼的敢來打她。
“中午那會,我跟小河踢毽子,不小心踢到了送爽齋,小河去撿,被罵了一頓,我争辯了幾句,就。”
“不過是個毽子踢了進去,砸到了她?”
“并沒有!”小鹿忙道:“兩位姨娘指桑罵槐,無非是,小公爺不去她們院子,她們心下不舒坦。”
何止不去送爽齋,自打這兩位姨娘來了,夏停雲每日都宿在衛時雨這裡。
“罵了什麼?小河呢?”
“說,說小河不知是哪裡來的野種,跑到這裡來充正牌姑娘,說,說姑娘您不知檢點,抛頭露面,小河多半是,真是您的女兒。”
衛時雨冷笑一聲,“還有呢。”
“沒了,小河哭了好一會,我才哄着她睡下了。”
“姑娘,我和晴紅去砸了她的院子!”
翠屏是個火爆脾氣,小河乖巧懂事,每日都跟在屁股後面叫姨姨,她可忍不了這個氣。
“别急!我先去瞧瞧小河。”
衛時雨摸到小河房中,她卻不在塌上。
她叫了聲小河。
“阿娘?”小河正在屏風後,聽見衛時雨的聲音,露了個頭出來。
衛時雨見她眼睛紅紅的,不由大為心疼,上前抱着她,“怎麼坐在地上?不冷嗎?”
“不冷!”小河搖頭,“暖和的很,熱乎乎的。”
她從身後拽過一個包裹,眼淚汪汪的說道:“阿娘,我正要跟你說一聲,我想外祖母了,想回衛府住兩天。我帶夠衣服了,不怕冷。”
“小河,阿娘教你,被别人欺負了,不能忍氣吞聲,知道嗎?”
“不要!”小河趴在衛時雨肩頭,“我,我是個野孩子,總是連累阿娘。”
“不許胡說!”
衛時雨把包裹扔到一邊,“你想外祖母,晚上阿娘就陪你回去,現下你陪阿娘去打壞女人!”
她抱着小河出了房門,喊上小鹿和翠屏,“走,去送爽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