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升起一股異樣。
“秘密?什麼秘密?”郡主追問,好奇的睜大雙眼。
一般來講,知道秘密而不願輕易告知的,都是兇手的下一個目标。今天這場景,是要颠覆傳統了?
金寶鴦沒有回答,卻看了眼六梅。意思很明顯。
謝甯軒揚手,衙差立刻上前将六梅帶了出去。整個過程,六梅都不可思議的瞪着金寶鴦,似是難以置信。
随後,金寶鴦又看向我。哦,這是嫌我也多餘了?
謝甯軒卻直接攔下了,聲音不大,擲地有聲。“不必,羽書沒有嫌疑,金小姐但說無妨。”
此刻的我專注于眼前這個“秘密”,并沒有察覺到謝甯軒在稱呼上的變化,亦忽略了郡主震驚的眼神。若非之後郡主調侃提起,我都想不起來了。
“什麼嘛,哪有,不是那時候啦!”
“呵,還瞞我!我早就看出來了,甯軒哥分明……”
咳咳,說回當下。金寶鴦身形有輕微的搖晃,好在郡主扶着,她垂下眼睫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其實,為了這次比賽,虹玉和湘湘鬧翻了。上個月在寇府聚會,臨出府門的時候,湘湘差點射箭傷了虹玉。”金寶鴦慢慢地說。
“射箭?”我驚愕。
與我同樣叫出聲的是郡主,但關注點卻是:“湘湘,定遠伯的孫女寇湘湘?”
“射箭不稀奇啦。”郡主擺擺手,“寇府将門之後,孫子孫女都習武,上回打馬球,湘湘差點把我掄下馬呢。”
“她來觀賽了嗎?”謝甯軒問郡主。
回答的人是金寶鴦,語氣低迷,整張臉都哭紅了:“來了。聽聞昨天在門口還與虹玉發生了口角。”
我起了疑問:“既然當初是為了大賽起的争執,為什麼寇湘湘沒有參賽?”
金寶鴦低頭不語,郡主卻了解:“嗨,她那才藝,普選都過不了。”
可謝甯軒已提出更深的疑問:“你說發生争執是在寇府集會,既然你能看到,想必并非秘事,應當也有其他目擊者吧?那你剛才為什麼講,這是個秘密?”
金寶鴦看向謝甯軒,眼淚再次劃下臉龐,凄然道:“因為,因為……表面上大家都以為湘湘嫉妒虹玉入選,虹玉又着意炫耀,湘湘才會暴怒。但其實我無意中聽到過,虹玉對丫鬟說,正是她向主辦方告發的湘湘,才讓她落選。”
郡主驚叫:“什麼?林虹玉這麼無恥?”
我看了一眼郡主,深切感受到她對這個表妹全無好感。
“告發寇湘湘什麼?”謝甯軒追問。
“大賽的所有賽程,普選前都要過一輪,但其中的繡花不需要當面考核,隻是提交繡件。”金寶鴦歎了口氣,“湘湘、湘湘交上去的,是繡娘繡的。”
難怪。
但疑問還沒有解開。按照今天比賽的形式,普選就算蒙混過關,第一輪衆目睽睽下的現場繡花,也絕混不過去。這規矩并非本次繡花大賽新設,那寇湘湘應該很清楚,自己就算騙得參賽名額,也無法拿到好名次。何況,排名還會公開,若是墊底,豈不丢人?
既如此,寇湘湘何須弄假硬要參加?
郡主朝我貼過來附耳輕語:“妹妹初來京城有所不知,排名雖然公開,但誰會貼到那單子上細瞧呢。而且也不止一輪呀。再說了,有能力者自然角逐冠軍寶座,但很多資質平庸的姑娘,隻是為了赢得好名聲,掙得一樁好婚姻呀。你看今天賽場,哪個佳麗不是着意打扮,意在吸引目光嗎?”
老爹說過的話也在我耳邊響起。
哦,所以寇湘湘費盡心機也要參賽,為的也是姻緣與名聲。對于機會被撸下來,自是深惡痛絕。那麼,重點應該在于——
“寇湘湘知道……”我脫口而出,沒想到謝甯軒竟也同時開口,“她知道……”
我一怔,謝甯軒已朝我微微側頭,眼神明亮,“羽書要問什麼?”
場面好像又寂靜了,廳中幾雙眼眸都朝我看來,我立時感到了不自在,忙搖搖頭:“沒,沒啥,您說您說。”
謝甯軒也沒勉強我,隻含着一縷若有似無的笑容,淡聲道:“我們想問的是,寇湘湘知道自己是被好友背刺了嗎?”
衆人又盯着金寶鴦,她面色凄苦,聲如細蚊:“我……月前在寇府,其實當時沒說什麼,但湘湘忽然臉色變了,掏出弓箭就要發射。所以我覺得、我覺得……”
“你覺得讓她忽然發怒的理由,便是知道了這樁隐秘?但她如何得知?林虹玉的丫鬟總不會賣主吧?”謝甯軒問的尖銳。
金寶鴦臉色一白:“你、你懷疑我?”
謝甯軒目光如刀:“并非隻有你有嫌疑。但這不是好事,林虹玉不會大肆宣揚,你是偶爾聽到,那麼還能有其他人知曉嗎?”
金寶鴦神色哀怨,又低低啜泣起來。郡主不忍,上前輕輕安撫她,還不悅的嗔了謝甯軒一眼。
後者并不在意,而是招手喚衙差:“速去觀賽女眷住宿的區域,請寇小姐過來。禮貌些,莫起沖突。”
說罷,他又轉向郡主,“陽遠,你先帶金小姐下去歇着吧,委屈你了,今日恐怕不能回王府了。”
“好。”郡主并不拿喬,隻問,“你今天就去林府報喪嗎?”
“晚些時候去吧。”
郡主抿抿嘴唇,好像想說什麼。但最終,她隻是略點點頭,便拉着金寶鴦往外走。後者臨走前還有些不放心,喚了一聲“謝府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