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看來原主果然還是個沒開情竅的單純姑娘。不管是對二公子,還是對這娃娃親的主角,她都還沒生出情絲來。
這就好。我逃婚,這就沒心理壓力了嘛。
“你去了京城也才不到一年,為什麼變化這麼大?像換了個人似的……隻是因為失憶?”小白忽然問我。
我心一驚,忙斟酌說辭。
小白卻自問自答,還湊過來眯着眼:“我看你呀,是在京城有心上人了吧,就是那淩博士?所以開竅了,所以長大了,所以懂事了,對不對?”
這一連串的排比句,我都聽懵了,心說你寫作文啊,給你流利的。
“他和你一道南下,算不算一路護送你?到了金華可又不見人了,真奇怪。他到底對你什麼心意?你們倆,算是心心相映了嗎?”
我摸了摸放在前襟的粉镯,沒有回答。
小白仍鑿鑿盯着我,滿臉的八卦勁兒。見我沒失态也沒露端倪,才失望的靠回椅背,吐槽一句:“不說算了,小氣鬼。”
“好了,别扯這有的沒的了。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
“查是查到了幾條,不過……”
“不過什麼?”
“你打算怎麼感謝我?”
“額……”我想了想,“你不是喜歡那支七彩祥雲簪子嗎?我借花獻佛,送給你呗。”
“簪子?我一個老爺們,要什麼簪子嘛。那支是獨特……”小白撇撇嘴,又加了一條,“行吧,但你還得欠我個人情啊!将來要還的啊。”
“行行行。快說吧,查到什麼了?找到橙橙了嗎?”
“那倒沒有,不過線索也不少。”小白終于正色,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
我接過來一看,竟是調查手冊。“這、這是祖母給你的?”
“是啊,你祖母一聽我說要接手調查,感動的熱淚盈眶,恨不得你明天就過門,當下就把這冊子給我了。還吩咐我要多加小心,生怕孫女婿有危險呐。”
我沒理他啰嗦,隻着急翻閱。内裡内容又雜又多,翔實的記錄着收到孫女落水消息後,祖母派出調查的每一個成果。從七個下人的家人口供到金華城門進出記錄,王宅主仆出入時間表以及各院下人往來清單等。
粗粗翻閱,我的目光隻停留在一個人名上。
小白緊盯着我,看到這一幕松口氣:“看來你已經知道,肖排場其人?”
冊子中關于肖排場的内容,大部分祖母在信中已經告知,新增内容與我設想一緻,果然是針對他交際圈、生活往來的調查,但并無突破。
我聽小白話音,就知他查到了新鮮的,便擡頭看他。
小白得意一笑,才說:“他老去個賭坊,你知道嗎?”
我想起老建頭家中的破燈籠,猜測道:“東來賭坊?”
小白有些意外:“你知道?行啊,消息夠靈通的啊。那你知道橙橙也去過嗎?”
我驚了:“橙橙去賭坊?怎麼,她也賭?”
“呵,她可不是去賭。”小白神秘兮兮湊近,“她,是去送錢的,給她情郎送錢。可惜不夠,還被打手掄了一巴掌。”
啊,怪不得梨梨說,橙橙臨上京出發前,臉上有指印。看來她也曾試圖還錢救人,但無奈賭債太高,最終還是被設計了。
我理了一下時間線,問道:“随後肖排場就被捆進山裡,直到身死?”
小白卻攤手:“這就是猜測了。我從沒去過賭坊,和東家毫無交集,想要探查這等隐秘,還需要些時間。”
“好吧。但賭坊是關鍵,小白,恐怕要勞你費些心思,必須深入探查。”
小白朝天空扔了顆花生,穩穩掉入嘴裡。他神色輕松:“放心吧,在金華,還沒有我白家查不清的事。”
好大的口氣,但願沒有吹牛。
“啧,三妹妹現在真是聰明多了,防備心也強了不少。看來是能承擔起當家主母的重擔了。”
我懶得理會他的調侃,沒說話。
小白忽又湊來:“不過我說你呀,看到未來夫君這麼優秀,是不是很慶幸能嫁給我?
我白眼翻出天際,伸手推開他,誰知用力過猛,受傷的手腕一陣劇痛,忍不住倒吸兩口涼氣。
小白倒樂的一陣大笑,複又坐到椅子上,一口一個糖炒栗子吃的香。
“對了,大劉家人我也問過了,他們說純屬冤枉。大劉事後明确說,自己真沒做過腌臜事。在翠閣外圍侍奉的時候,他對老四可謂忠心耿耿。不知道為什麼你們家要這樣冤枉他。他不是家生子,也沒有賣身,隻是在你們家做工而已,那事發生後,他本可以不幹了的。之所以忍氣吞聲,就是想找機會自證清白來着。”
我不禁挑眉,對這說法感到驚異。
難道真是一場誤會,他真的沒有偷窺老四?可小五小六點出他之後,也在他房中找到了老四的衣服呀。
小五小六聽到的壁角,又是怎麼回事?
沒來由,我忽然覺得,老四的貼身丫鬟翠紅,或許是個關鍵人物。
“小白,你知道翠紅被逐了嗎?你能不能找到她,我想問她一些事。”
小白伸伸懶腰:“又來一個?你事可真多!我這次的成果還沒說完呢!”
“哦?還查到什麼?”
“茉莉膏呗。咱們金華,也就你三嬸娘家販賣南洋物件的生意做的最大,最近确實進了一批茉莉膏。還送了不少給大戶人家,也包括我家。”
那這不是又指向老四了嗎?
“不止呢,”小白又拿出一張名單,“你看,這是你們家近期找的彩繪匠人名單,因為你四妹的挑剔,曾更換過一批。我圈出來的這個,是被逐走那批中的一員。你猜,我在哪裡也見過?”
我盯着“馬小旦”的名字,猜不出來。
“東來賭坊。”小白丢下一個炸彈。
我大驚:“他也去賭坊!”
“不僅如此,襲擊你前一日,他剛去還了一筆賭債。”
咬過歹人手指時的粗糙觸感,清晰的再現在我唇邊。我顧不得腳腕的傷痛,徑直站起身來,聲音在顫:“他、他就是襲擊我的人?”
小白沒有回答,眼神說明了一切。
一時間,無數信息、無數對話、無數片段交彙在腦海中,似有電閃雷鳴。
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雖然仍有謎團種種。
小白聽了我幾句分析,擲地有聲的撂下一句話:“别說了,幹脆直接對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