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要怪,就怪你擋了陛下的路,黃泉路上,一路走好啊!”
“姑娘,姑娘,醒醒!姑娘!”
楊蘿猝然驚醒,豆大的冷汗密密麻麻地貼在額頭上,重重地喘息着。
“姑娘,您終于醒了!”玉青緊緊地握着楊蘿的手,激動地眼淚都掉下來了。
“您不知道,您方才發病,可把奴婢吓壞了,奴婢還以為您再也醒不過來了,嗚嗚嗚嗚!”
楊蘿低頭,一圈白色的毛領映入眼簾,如削蔥根似的纖纖玉手滑嫩如脂,一絲一毫的傷疤都沒有。
但這不是她的手。
錦衣衛指揮使楊蘿,左手有一條橫亘在拇指和尾指之間狹長的刀疤,因為常年握刀,手上都是陳年老繭,斷不會如此滑膩。
而且……
楊蘿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她清楚地記得在那個雨夜裡,自己的心髒已經被她最信任的下屬親手捅穿,死在了山崖底下。
如今這顆平穩跳動的心髒,又是怎麼回事?
車窗外風聲響動,黑沉沉的天沒有一絲光亮,寒鴉飛掠樹梢,如地獄使者般嘎嘎叫喚,叫人毛骨悚然。
多年刀尖添血的經曆讓楊蘿迅速察覺到危險降臨,當即眯起眼睛,腰杆不由得挺直起來,耳朵貼在車闆上。
樹葉搖晃發出沙沙作響的嘈雜聲之外,有細微的鞋底和枯葉之間的摩擦聲,正從四面八方呈包圍之勢,朝她靠近過來。
“姑娘,您……”
楊蘿當機立斷捂住了玉青的嘴。
“現在,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其他的什麼也别說。”
玉青驚恐地看着自家小姐,卻還是聽話地點頭。
楊蘿輕輕松開了手,低聲問道:“我是誰?”
玉青忐忑又奇怪地看着楊蘿,道:“您是成南巷李大人家的七姑娘,李君慈。”
楊蘿手指一顫,原來她确實已非自己了。
她……重生了。
“你又是誰?”楊蘿冷聲問道。
玉青道:“我是您的婢女,玉青。”
“此為何地?”
“您私通外男被夫人抓住了,老爺生氣得很,送您去京郊大相國寺清修思過,咱們現在在路上。”
“隻是,小姐您半路發病了,那駕馬車的車夫吓得跑掉了,隻剩下咱們自己了。”
楊蘿冷笑一聲,恐怕那車夫不是吓跑的,而是本來就計劃得跑的。
楊蘿把玉青拎起來塞在車廂坐闆底下,“記住了,不管外面有什麼聲音,千萬别出聲,也别亂跑,否則,我也救不了你。”
玉青被吓得一動不敢動,隻能乖乖點頭。
楊蘿話音剛落,一隻箭矢射穿了車簾直直朝她的眼睛上飛來!
楊蘿側身一避,那箭矢堪堪擦過她的眼皮,釘在車闆上。
楊蘿霎時拔出箭矢,朝車簾丢去,巨大的沖力讓整個車簾都被箭矢扯了出去,直直射中了殺手的胸膛!
殺手轟然倒地,殷紅的鮮血染遍了蒙面的黑巾,車簾蓋住了殺手的身體,成為了他的殓葬布。
楊蘿一腳踩在車軸上,微風揚起她深藍色的鬥篷,高聲道:“爾等若此時投降,可饒爾等不死。”
一個殺手的死暫時鎮住了其他的殺手,然而其他十一人已經将楊蘿的馬車團團圍住。
“誰雇你們來的?”
當殺手本來就是把腦袋别在褲腰帶上的買賣,一個小姑娘罷了,能有多大本事?
榮華富貴近在眼前,隻要取了她的性命!
離楊蘿最近的殺手掄起大刀直直朝她劈過來!
楊蘿側身閃避,單手擒住殺手的手腕,一把奪過他的大刀,一腳将殺手踹飛出去!
楊蘿一對多絲毫不落下風,大刀在她手中如切瓜砍菜一般收割人頭,不消片刻,十餘個殺手統統倒地不起。
楊蘿踩在高個兒殺手的胸膛上,扯掉他的蒙面黑巾,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懶懶的語氣裡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感道:“說吧,誰派你們來的?”
那殺手咬破嘴裡的毒藥,轉瞬之間就斃命了。
楊蘿收回腳,“沒意思。”
她轉身往回走,突然之間,一名殺手猛地暴起,舉起大刀朝楊蘿的後背砍下去!
楊蘿避閃不及被他劃傷了右手手臂,瞬間血流如注。
楊蘿眯起眼睛,勾起嘴角,“很好。”
她換手持刀,反手握住刀柄,锵地一聲截住了殺手再次砍來的殺招。
楊蘿手腕一翻,刀鋒繞着刀刃旋轉一圈,刀柄再次回到楊蘿手中,輕巧一挑,瞬間割破了殺手的手腕,挑斷了他的經脈。
殺手厲聲尖叫起來,手一松,刀就掉在地上了。
楊蘿反手将刀斜刺入殺手的胸膛,一擊斃命。
楊蘿慢慢地走回馬車,坐在車轅上,解開鬥篷,露出右手半指長的傷口。
“姑娘!您怎麼受傷了呀!”
玉青吓得臉色蒼白,從車闆底下爬出來,顫抖着手看着楊蘿的傷口直掉眼淚。
“姑娘平時在府裡,雖說夫人待您不好,好歹也是吃穿不愁,油皮都沒破過一塊,這麼深的刀口,可怎麼好?”
楊蘿瞥了她一眼,見她哭得一抽一抽的,無奈歎口氣,“别哭了,小傷罷了。”
楊蘿撕了裙擺的布料纏住傷口。
“你說的夫人,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吧?”楊蘿咬住布頭打了個死結。
玉青道:“姑娘您是九姨娘所出的庶女,夫人是正室,九姨娘原先十分得寵,壓着夫人一頭,夫人自然不喜歡您。”
楊蘿了然。
“那私通外男,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