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郡主一時之間無從判斷這話是真是假,隻能看向一旁坐着一直沒有出聲的楊蘿。
楊蘿擡了擡眼皮,“不知道掌櫃能不能帶我們去米倉看看。”
陳掌櫃愣住了,直接開口拒絕道:“抱歉,米倉重地,外人不能入内。”
“既如此,空口無憑,掌櫃要如何證明你陳家米鋪的清白?”楊蘿把玩着瓷白如玉的茶盞,“此事方才沒有在大堂裡當衆說出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掌櫃的,你可要想好再說。”
陳掌櫃哽住,楊蘿這話分明是赤裸裸的威脅!
像他們這樣的大米鋪,哪怕是名聲有一點不好,都容易被對家鑽了空子搶奪市場,此時大堂裡來來往往的客人可不少,此事宣揚出去不知要如何被大做文章。
陳掌櫃在米鋪當了當年大掌櫃,長平郡主也就罷了,這個小丫頭竟然敢威脅他,這不一定叫他感覺到了被挑釁。
“這位姑娘,”陳掌櫃指着這袋米,略顯輕蔑地擡起下巴道:“你們帶着這袋米來我陳家米鋪,不也是無憑無據嗎?誰能證明,這袋米不是被你們摻了黴米,再拿來誣陷我們?”
楊蘿微微挑眉,差點被逗笑,“那敢問掌櫃,郡主花了白花花的銀子,來你們陳家米鋪買了一千斤大米,然後又拿這一千斤大米去摻了黴米,再來找你要說法。”
“掌櫃不覺得這個說法很好笑嗎?”
陳掌櫃被譏諷,頓時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楊蘿素來不是個有耐心的人,直截了當道:“掌櫃的,帶我們去米倉吧。”
陳掌櫃猶豫半晌,道:“此事我得先知會我們東家一聲,還請郡主稍候。”
長平郡主說好,陳掌櫃作揖後便掩門離開了。
陳掌櫃走後,長平郡主疑惑道:“米倉裡未必就真的有黴米,就算有,也會藏起來不叫人察覺,為何你還執意要去?”
楊蘿擱下茶杯,道:“不是非要去,隻是試探試探掌櫃的态度罷了。若是不心虛,自然會同意,若是心虛,無論如何都會阻止的。”
從方才陳掌櫃的态度來看,有惱怒卻沒有心虛,還算坦蕩,想來也不是他們做的。
既然購貨環節也沒有問題,那麼問題就隻能出在押運的人身上了。
長平郡主了然地點了點頭。
衆人等了約莫一刻鐘,陳掌櫃便進來領着楊蘿一行人去米倉。
米倉裡倉廪充實,雖有陳米,但也沒有壞米。
想來日常打理也十分用心。
楊蘿打消了疑慮,和長平郡主交換了一個眼神,便同陳掌櫃告辭離開。
離開了後堂的米倉,陳家米鋪的大堂裡有人人頭攢動。
一個抱着米袋的小孩拼命地擠出人群,猛地一頭撞到楊蘿的腹部,将她撞得往後一仰,後退了好幾步踩到了後面人的腳。
楊蘿踉跄一步被人摻住,卻見那小孩已經跑遠了。
楊蘿吐了口氣,轉身朝那人道謝,一擡頭,卻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陳公子?”
司道玄松了手,瞧見楊蘿出現在這裡,眼睛裡滑過一抹不自然。
“李姑娘。”司道玄後退幾步拉開距離,淡淡颔首。
這裡是陳家米鋪,眼前這個人又姓陳,身上穿着的外袍是織錦緞,腰間挂着黃玉雕成的陰陽魚,周身氣度不凡,看來身份沒有那麼簡單。
“陳公子來陳家米鋪,不會是來買米的吧?”楊蘿勾唇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司道玄面不改色地說了一句:“是。”
楊蘿瞧着不像,正要發問,誰知陳掌櫃突然風一陣似的沖了過來,驚訝道:“少東家,您怎麼來了?”
楊蘿:……
司道玄:……
楊蘿挑眉,“少東家?”
司道玄閉了閉眼,“是,我叫陳緻,是陳家米鋪的東家。”
楊蘿往前走了兩步,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道:“陳家米鋪的少東家,夤夜刺殺戶部尚書,還挺有意思的。”
司道玄手掌蓦地縮緊,眼神如刀刺向楊蘿,突然握住楊蘿的手腕,将她拽走了。
陳掌櫃:……?
曹景樂拿着米袋走過來,看了看好友飛速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看陳掌櫃。
“是他吃錯藥了,還是我眼睛壞了?”曹景樂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