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她離開,霍止瘁壓低聲音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老夫人可知衛登的下落?”
“老夫人全然想不起來小公子的去向!當時下人們進去後,老夫人正獨自一人坐在階上發呆,問兩句便數落起他們來,就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此我命人守着老夫人,不可讓她走出正院半步。如今大公子和二公子他們,早被人接着,在東正院那兒呆着呢。”
霍光難以置信地看向内堂,敢情原來衛媪方才所說的,都是假的?
衛伉他們根本不在正院,為什麼她卻說他們和自己呆在一起?
溫負羁一臉憂心忡忡。“怕是老夫人得知小公子的事,驚憂過度,因此心神大亂,所以不記得之前的事,腦子裡也是亂作一團。”
霍止瘁沉吟道:“得先找着衛登。府裡還有什麼地方是沒找過的?”
“全都找過兩三遍了,外院的圍牆一律完整,小公子鑽不出去也爬不上去,必是還留在裡頭的。”
“至于别館那兒,雖與府中相通。但是十二個時辰都有專人把守,小公子也斷乎出不去。”
霍止瘁知道,别館是衛青門客們居住的地方,雖然也算在衛府的範圍内,但隔着一條窄巷,彼此間隻有一條通路連接,而且正如溫負羁所說有守衛在,衛登跑到那兒的可能性很小。
“我們也來幫忙!”
聽到霍止瘁她們發話,溫負羁一邊緻謝,一邊再三勸她們先回去。
霍止瘁和霍光現在哪裡坐得住,但見金烏西墜,餘晖黯淡,等到天黑,想找人會更難上加難了。
而且,越早找到衛登,他出事的機率也越小。
正說着時,又聽見一陣腳步聲響。好幾個僮仆們急忙過來禀告道:
“少君侯回府了!”
衆人一驚,還沒來得及出院迎接,便見霍去病箭步如飛,已走到他們面前。
霍止瘁等人上前見禮,霍去病神色如常,他先問溫負羁:
“如今可有消息?大母身子可好?”
得到回複後,霍去病仍是十分冷靜。他瞥了霍止瘁二人一眼,問道:
“你們怎麼到這兒?”
“兄長,我們也想來幫忙找人。”
霍去病不答,他先到内堂,安撫一番衛媪,之後再命人照顧好對方,自己托詞走開。
他問清溫負羁詳細情況,吩咐道:
“你們好生繼續找,一旦找到,立刻來東正院回我!”
說完,他腳步迅疾,又往東正院去。
霍止瘁二話不說,跟了過去。霍光見狀,抱着阿黑也追了上去。
霍去病到了東正院,見衛伉與衛不疑平安無事,他難以察覺地松了口氣。
衛伉衛不疑一見霍去病來,撲在他身上。兩個小孩擡頭看他,臉色慘白,雖沒有哭,卻都是不安至極。
霍去病溫言道:“你們幫我個忙,平日裡,你們和阿登,可有哪處是最喜歡去玩耍的?你們别急,一個個來。”
衛不疑說得不甚利索,衛伉小聲數着他們往日裡最喜歡去的四五個地方。
霍去病心裡過了一遍,已知溫負羁提及過,這些地方都是僮仆們已經找過兩三遍的所在。
他們連那兒的耗子洞都恨不得翻開來看,但始終一無所獲。
霍去病點點頭。“這些我都記下了。還有沒有你們私下裡愛去、但不曾告訴過旁人的好玩去處?”
“有、有的。像西邊近着角樓那兒,我們這兩日新尋着一個小亭子,在那兒玩蹴鞠,雖跟阿弟提過,但沒告訴他到底是在哪兒……”
“是哪個亭子?”
“就是在那個蓮花池子旁邊的……我們也不知道阿弟有沒有猜出來是那裡。我們之前就是氣他,才沒跟他說過……”
霍去病一聽便知是花園中月池邊上的觀月亭。他即刻命人前去,選高大懂水性的壯奴下去摸索,池中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
此外連府中所有池塘、水井,都要仔細打撈,不可遺漏。
衛伉咬着嘴唇,兩眼通紅。
衛不疑本是沉默着,他聽見霍去病的吩咐,忽然哭了起來。
“我沒想過不跟阿弟玩!早知道我就帶上他一塊兒!阿弟要是掉進去了怎麼辦啊!”
聽着衛不疑揪心的哭聲,衛伉也終于忍不住,哇一聲哭起來。
霍止瘁想起來,那個月池并不大,因東西兩頭窄、中間寬,形似一彎新月而得名。
對于成年人而言,那裡的池水不深,哪怕是矮個子站在池中央,也能露出整個腦袋。
但是對于小孩子而言,那裡的深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