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這外号還真沒錯!”
雖然田恬的手下中,亦有一批人打扮成匈奴武士的樣子。
但與這群人相比,他們的膚色顯然還是白皙了點、體格還是瘦弱了點、眼神還是混濁了點。
霍止瘁看着他們,發現彌忒是這一行人裡個頭最高大的一個。
雖不及霍去病,但目測與衛青一樣高。
這讓她頗覺意外。因為平日裡這個彌忒在她面前總是低頭彎腰,感覺似乎隻是尋常個頭。
沒想到他站得筆直之後,這個頭居然這麼顯眼。
屠各牟大步走來,他站定後,掃了衆人一眼,隻道:
“人還不齊,倒先開起祭典來!我不是說了嗎,沒選出新珊麻前,前任珊麻誰也不能動!”
屠各牟說着,手中馬鞭虛揮,一聲淩厲脆響充斥在衆人耳邊,猶如炸開一般。
盧不語與虞畢雖然長着三寸不爛之舌,但對于這個匈奴人,因曾吃過他的虧,所以此時哪敢再多說。
陰钰卻不在意,她歪着頭,打量屠各牟,揚聲道:
“你跟她說好了,讓她助你們完成祭典。可這女子不識好歹,隻怕未必肯幫你們這個忙呢!”
“不論是誰要選珊麻,都得按照儀式來!不得随意打亂,更不得違背誓約!”
屠各牟隻扔下這句,便不理陰钰,隻朝身旁的手下道:
“把那些家夥帶上。待會兒有用!”
霍止瘁雖對這屠各牟看不順眼,但見他願意履行與珊麻哥朵的協議,暫時不再殺人,心中自然松了好大一口氣。
她下意識看向彌忒,想向他打聽方才他們一行人的動靜。
卻見彌忒皺起眉頭,屢屢看向身旁那人,仿佛有什麼極為難的事。
霍止瘁見了,也去打量那人。
但見這男子四十來歲,留着絡腮胡,膚色深赭,胸膛鼓起,兩臂有力,活似個風吹日曬、飽經風霜的武将。
再看這人的打扮,卻令霍止瘁也皺起了秀眉。
他肩上垂辮,與身旁那些匈奴人的發型如出一轍;但他身上穿着的,卻是錦袍曲裾,質地花紋極是考究華麗,顯然是達官貴人才能有的穿着。
要是在平日裡,霍止瘁看見這種穿着,完全不覺得有哪兒不對。
但現在的話……
雖然田恬與陰钰等人的衣飾與之相仿,但長陵山頂上此處,整體的風格是粗犷的野戰風。
而這初來乍到的中年男子,卻是比田恬等人更奢華的宴會風。
要不是此時實在不合适,霍止瘁甚至差點脫口而出要問對方:
“師傅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不過真正讓霍止瘁感覺紮眼的原因,還不止是此人的衣着。
而是他雙手雙腳上的鐵鍊。
霍止瘁見這人兩腳受制,再一瞧,隻見在屠各牟身後,一衆部下當中還有八個人,同樣手腳上鎖着鐵鍊。
他們亦是身着漢家服飾,但蓬頭垢面,有的人甚至滿面血污,十分狼狽。
“他們方才到底幹嘛去了……”
霍止瘁正驚疑不定之時,便聽得田恬笑聲響起,語調中甚是喜悅:
“恭喜屠公!休屠部的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虛傳!一出手便将渾邪王生擒了!”
渾邪王?!
霍止瘁吃了一驚,又聽見盧不語和虞畢也向屠各牟說道:
“屠公忠心為主,想來休屠王天上有靈,自當保佑諸位一戰成功!”
“我早已說過,休屠部雖遭此小人出賣,但有屠公與諸位在,必教這等言而無信的小人死無葬身之地!”
屠各牟直到此時,方露出一絲笑意,頰上的刀疤亦自顫動。
他對三人點了點頭,沉聲道:“多謝三位相助!”
霍止瘁聽着,此時夜風早歇,她卻隻覺身上寒意不休。
“他們果然是一夥的!這些人勾結,肯定是沖着長安去的……”
陰钰一手支頤,兩隻眼睛望着渾邪王,卻目光散亂,似是不在看他。
“聽聞這渾邪靠着咱們匈奴百姓的鮮血與屍骨,在漢狗皇帝那兒撈了個什麼漯陰侯來當,底下有萬戶,跟那個衛霍差不多。屠各牟,你們當真有本事,怎麼把他捉到手的?”
此時,衆人腦内響起了陰钰吃吃的笑聲:
“定是這渾邪王貪圖享樂,吃多了酒、睡多了女人,因此這身手自然大不如前,便被人抓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