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屠部諸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好些人忍不住看向屠各牟,看他要如何回應。
渾邪又道:“我今日終于見到了新保護神和新珊麻,哪怕這條命不要了,都要讓她們安全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本就聲高音宏,更兼中氣十足,因此長陵之上,所有人都對他這幾句話聽得一清二楚。
陰钰見這些人認定了霍止瘁為新珊麻,她怒極反笑,指着他們道:
“你們既然非要認這個漢女當珊麻,那就是公然背叛了神明!告訴你們,珊麻隻有一個,那就是我!”
陰钰惡狠狠盯着霍止瘁,冷冷道:
“冒認珊麻的,必須死!”
“冒認珊麻的,是你!”霍止瘁立刻抓住她的話頭,毫不猶豫地大聲宣布:“豺狼之女企圖迷惑大家,妄想成為珊麻,然後将你們拖入深淵!大家絕不能相信豺狼的話!”
渾邪等人馬上齊聲答應:“是!”
休屠部的人聽得這句,望向陰钰的目光,已是驚怒交加。
屠各牟怒視陰钰。“不許你污蔑乎彥烏努神!我本發誓要保全哥朵母子的性命,但你卻一直挑撥,非要殺死她不可。原來你是生怕她将珊麻之位交給真正的人選,所以才急着殺人滅口!”
“我聽信了你的話,我也變成了豺狼一樣的惡人!我的過錯,哪怕是黑拉湖的聖水也洗不掉!我已經犯了大錯,絕不會再犯下另一個大錯,任由你們這夥惡狼傷害神明與珊麻!”
屠各牟舉刀向前,閃亮的刀尖直指陰钰。他目光凜凜,更勝刀鋒。
陰钰見他被霍止瘁收服,對自己兵刃相向,恨得她又再唿哨,意在召來群狼上前進攻。
母狼王聽得這聲響,卻不動身。在它後邊,十多匹狼跳出,朝休屠部的諸人沖來。
披發男一指,四人随即分占四角,将霍止瘁護在中心。
而他和另外三人一道,手舞鐵鍊,看準狼沖來的刹那,左揮右掃,頃刻間便将那些狼打退。
十多頭狼,有的腦袋迸裂,當場斷氣;有的四肢折斷,癱倒在地,哀嚎不停。
休屠部的人見狀,急忙上前助陣。
披發男喊了聲“來得好!”,他順手一揚,鍊子末端已經飛至旁人手中火把之上。
再一抽回,衆人眼前一花,已見他鍊端斷口處多了一團火焰,原來他這一揮一收,已經将火把卷至鍊中。
披發男右臂一橫,鐵鍊好似他乍然長出的新臂,在他身周劃出一個長約丈餘的圓圈。
剛要趁機偷襲的四頭狼,聽得這風聲,已知不妙,急忙跳開,但已被鎖鍊擊中腰部。
兩隻狼腰間受重擊,倒在地上亂叫。休屠部的一名箭手連珠箭發,兩箭各自貫腦,送它們歸西。
另外兩隻,險險避過鐵圈,但身上的毛發卻被火把燎着,随即燒起來。
它們痛得“嗷嗷”大叫,下意識要沖回到狼群當中去。
狼群中頓時大亂,好些狼閃避不及,被這兩頭狼撞倒,又有好幾頭狼身上着火。
眼見群狼中火光乍起,那些活火球們四處亂沖亂撞,周圍的衛兵們吓得掉頭就跑,連俘虜都顧不上了。
阿妁被押在一旁,她眼見那些狼着火奔逃,耳邊聽得一聲喊,回頭瞧去,那些看守自己的衛兵,竟頭也不回地朝山下狂沖。
無論陰钰如何吹哨,狼群已經失控,壓根不理會她的指揮,或是互咬或是躲避。
田恬急得使勁叫嚷,也攔不住那些逃跑的衛兵。山頂上一片大亂。
好些衛兵與狼撞個正着,要麼被咬死要麼纏鬥滾地。刹那間,山頂上慘叫聲狼嚎聲四起,有如地獄。
阿妁正發呆,聽得異聲忽至。回頭一望,有兩隻狼不知何時已經悄悄來到自己身後。
她身旁的兩個俘虜見狀,吓得倒吸一口涼氣。
其中一人拔腿便跑,阿妁大叫:“停下……”
一語末了,那人被狼撲倒。但見兩隻餓狼像瘋了似地甩頭撕咬着那人,享用着它們的美味。
另一人眼見慘劇就在面前,驚懼之下,回身便跑。
他跌跌撞撞,聽得身後有狼追來,越發跑得急。誰知腳下踩了個空,竟是跑到了山邊。
他收不住腳,驚呼聲中整個人頭下腳上急墜落山。
阿妁見眨眼間便隻剩自己,那兩頭狼分食完死人的殘軀後,又掉過頭來朝向自己。
沒等她發出“唉”的一聲,“嗖嗖”兩箭破空急飛,射中二狼。
阿妁擡頭一瞧,見一個長手長腳、背上負弓的褐膚少年,腳不沾地般奔到自己身旁,一把将她拉起。
“随我來!”
他左手彎刀輕揮,阿妁頓時覺得身上一松,那些繩索都被割斷。
阿妁被他拉着,但見這少年沖鋒在前,彎刀如月,弧光乍閃。那些但凡靠近的狼,還沒近二人身邊,便已成了刀下之鬼。
此時休屠部諸人手持火把,圍成半圓陣勢,不住逼開來攻的群狼。
少年帶着阿妁疾沖入這陣内,阿妁才剛站定,便見霍止瘁站在石前,朝自己笑道:
“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