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這些處心積慮欲行不軌之事的人,向來小心謹慎。便是朝中人也不知被他們欺瞞了多久。”
公孫敬宜聽了,低頭無言。
她雖知霍去病這麼說,自有開解的意思。然而當得知自己鐘情之人,竟然是個一心謀逆的反賊,還對她存心隐瞞,甚至是有意利用,這怎會讓她心裡好受。
霍去病見她如此,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又道:
“我已經命人去請大姨父了。你與此事無關,先行回家去便是了。”
一聽到自己父親要來,公孫敬宜猛的擡頭,瞪大雙眼,滿臉驚恐。
“阿父,他、他、他也知道……”
霍止瘁見她這般害怕,很是意外。
霍去病便道:“他是來接你回去的。姨母在家中,定是一心念着你。”
聽到後邊那句,公孫敬宜又再低頭,一言不發。
霍去病帶着公孫敬宜與霍止瘁,離開後院,往前庭而去。
正當他們即将步入前庭時,忽然聽得遠遠一側的房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是有人在裡頭掙紮扭打。
霍止瘁見裡面好些士兵,已經猜到裡面是關押着何人了。
公孫敬宜愣愣瞧着,隻見裡頭有人闖到門邊,大喊:
“你們敢對皇親動手?!我一日未曾被天子定罪,都是諸侯王太子!你們這群畜生也配來和我交手?!”
那聲音越來越近,與衆人迎面撞上。
公孫敬宜擡頭一看,見劉遷滿頭大汗,臉帶怒容,右手握着柄削刀,指向衆兵士。
趙破奴見狀,攔住欲沖上前的士兵,笑道:
“殿下,若非得陛下旨意,我等豈敢前來?您既知自己身份貴重,煩請小心為上。那刀子拿來劃破皮都難,你拿着時可得小心些,千萬休要落下來,栽掉了您的腳趾頭!”
士兵們也在嬉笑,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嘲弄劉遷。
劉遷向來心高氣傲,從不服人。如今雖已成階下囚,但聽得衆人當面嘲笑,他如何能忍下這道氣?
劉遷急怒攻心,亦不管自己手上拿着的隻是柄又短又鈍的削刀,手腕抖處,舞出劍招襲向趙破奴。
趙破奴連連後退,東一閃西一讓,每一下都險險避開。
但他同時口上也不曾閑着,繼續道:
“嗳嗳,殿下當心,您慢點出招!萬一腳滑摔倒,又怪到咱們頭上,我可承受不起!”
劉遷一陣急攻不下,此時早有四名士兵從後悄悄潛至,二人猱身飛撲,一下子将劉遷雙手拉開。
另外二人則抱緊劉遷雙腿。在這四人的“服侍”下,劉遷無法動彈,張口欲罵。
趙破奴扯下一名士兵的頭巾,塞進劉遷口中,命道:“綁緊!免得他尋死!”
那柄削刀已被人拿開。劉遷此時全身受綁,被壓制在地,甚至作聲不得,當真狼狽無比。
趙破奴吩咐衆人将劉遷看好,一轉頭,見霍去病就在院門前,他連忙上前行禮請示。
霍去病見劉遷事到如今還要抵賴,心中十分不屑,自然懶得理會,任由下屬去處置。
霍止瘁記得,上次見到劉遷的時候,此人便行事張揚又愛出風頭。
不曾想,如今受困被查,他依然故我,脾氣大得吓人。
公孫敬宜目睹這一幕,卻是一顆心如墜深淵。
眼見此人由原本的翩翩貴公子,變成眼前敞衣散發的階下囚。如此落差,換作旁人都是難以置信,更何況是對他本有好感的公孫敬宜?
劉遷被人所制,一定眼,見霍去病等人就在門前。
他雙眼血紅,眼珠子都幾乎瞪出眼眶,口中“嗬嗬”作聲,那模樣恨不得一口咬死對方。
霍去病并不急着離去,他背着手,踱到五花大綁的劉遷面前,一邊打量一邊自言自語:
“哦,你就是那個喜好劍術的淮南王太子!”
劉遷雖是口不能言,但照舊死死剜着霍去病,目光毫不相讓。
“聽說你自诩劍術天下第一,無人能敵。就連淮南國中的好手,都一一敗在你劍下。”
“隻不過,就憑你這身份和心性,又有哪個不怕死的劍客,敢放開手腳與你盡力一拼劍術高下?”
“你靠着身份地位壓人,早已惹得淮南國中民怨沸騰!就連你身邊門客,都被你所害,不得不抛下故土,逃到長安來以求活命。”
“你兄長劉不害,被你百般鄙夷迫害,以緻拍案而起,向陛下告發你們諸般惡行!你不顧手足之情,反而派人行刺!”
“你門下劍士雷被,因劍術高明曾勝過你一回,便被你當作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迫使他連夜逃離淮南,投奔朝廷。”
“種種惡行,皆因你自身不正而起!你如今還有臉面自稱是天子親眷?!”
“淮南百姓,有你們這一家子騎在他們頭上作惡,真是天降橫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