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瘁聽得衛青溫言道:
“止瘁,你這回不僅助我們剿滅反賊、救下張公妻兒,還獻出良方救人。這些功勞不淺,我到時真要好好想個法子來謝你!”
霍止瘁調回視線,不住擺手,隻道:
“這些都是我聽别人說來的。真能治病救人的,還得多虧那些試驗過湯藥的醫工們,請舅舅賞賜他們便是。”
“要賞,都要賞的。”
衛青話音剛落,渾邪也沒口子的說道:
“大将軍說得是!這回若沒有珊麻在,我們就不能制住那些反賊,更難救下安衆君一幹人等!”
“珊麻忠于大漢,又極講義氣。我們如今能得了這樣一位珊麻,可見天神一直在護佑着我們!”
由于在長陵時的那番經曆,渾邪對霍止瘁越看越贊歎、越看越敬佩,因此哪怕明知她的神力是假,但也并不放在心上。
隻因在他看來,霍止瘁一個弱質女流,竟能在危險當頭敢挺身而出,舍身救下衆人。
如此勇氣與膽量,當真令他這個向來在刀口舔血的匈奴勇士也為之刮目相看。
而且霍止瘁既是霍去病之妹,又得衛青疼愛,渾邪有心讨好二人,更樂見這位少女成為珊麻。
所以,渾邪已經認定霍止瘁就是新任珊麻,在衆人面前甚至不稱“女公子”,而是尊稱為珊麻來。
霍止瘁聽他一個勁兒管自己叫珊麻,早就吓得心驚肉跳。她連忙說道:
“我這個珊麻是假的!我什麼本事都沒有,那天多虧了漯陰侯和兄長的手下幫忙,這才暫時吓住了那些反賊。”
“珊麻怎的說這個?!我們那時受制于人,若是沒有珊麻甘願獻祭,喚出乎彥烏努神,局勢也不會好轉、對我們有利!”
“這些事情,誰能料到?可見真是天意!”
面對渾邪的誇獎,霍止瘁大感頭痛。她連連搖頭,極力道:
“我跟那乎彥烏努神其實是……”
“漯陰侯言之有理,此乃天意,早已注定。”
霍去病忽然發聲,打斷了霍止瘁的話。
霍止瘁錯愕不已,隻聽得霍去病又道:
“珊麻一職,既然已由諸位親眼見證,又得前任哥朵夫人首肯并授予信物,舍妹雖覺受之有愧,如今也隻得卻之不恭,暫代珊麻。”
說着,霍去病朝來客點頭緻意,仿佛他才是新登位的那位匈奴巫女。
三人急忙回禮,張骞更是連聲說道:
“内子特托某前來,轉告女公子:珊麻一位,非女公子莫屬。有女公子任此職,她才能安心。還請女公子不辭辛勞,千萬休要推托才是!”
霍去病又道:“多謝夫人苦心良言。舍妹雖笨拙,但絕不敢辜負諸君厚望。”
說着,他目視霍止瘁,微微一笑,說道:
“阿妹,還不快快謝過幾位客人?”
霍止瘁像看着陌生人似地盯着眼前這個年輕男人,一個聲音在她腦海裡大叫:
“你誰啊?霍去病這家夥被别人附體了嗎?!”
不過,她接觸到對方視線中那毫無商量餘地的強硬魄力時,知道這回自己要是敢不當這珊麻,霍去病絕對會按着自己腦袋認下來不可。
無奈之下,她隻能硬着頭皮,一臉苦相地笑道:
“既如此,那我就暫時當這個珊麻、暫時……”
霍去病壓根不理她,隻向渾邪等人笑道:
“舍妹面嫩,不知輕重。日後還有勞各位好生提點她,休要讓她當了珊麻便失了分寸。”
渾邪和張骞自是答應不疊。霍止瘁看着這一幕,無言以對。
這時,她聽見耳邊響起衛青爽朗溫和的嗓音:
“止瘁,既是大家都盼着你擔任珊麻,這份心意難得,你先行代任便是。”
霍止瘁求助地看向對方,見衛青朝自己難以覺察地微微颔首,又道:
“你若是有哪裡不明白的,我與你兄長必會請哥朵夫人仔細教導你,你切記要用心學習。”
霍止瘁知道,衛青這麼說,其實就是在安慰自己:别怕,凡事有他在。
霍止瘁這才放心,眼巴巴地瞅着衛青,說:
“是,舅舅。”
霍去病見她這副模樣,心裡正要罵她幾句,卻隻覺左腮上一陣酸澀之意又襲來,不由得暗暗咬牙。
霍止瘁有衛青相助,頓時放下心頭大石。
她一回頭,見彌忒坐在下邊低着頭一言不發,便問道:
“你母親和阿弟可還好?那日他們等不到你回去,必是吓壞了吧?”
彌忒回過神來,連忙應道:
“母親與阿弟皆好,謝女公子垂詢。母親得知女公子已繼任珊麻,極是歡喜,說什麼都要來向女公子恭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