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瘁回到衛府,看着這熟悉的景象,感覺一切都不曾改變。
衛思情況穩定,三小隻照樣玩鬧,霍光依舊沉靜,阿黑整天跟在他們身後跑來跑去……
除了多出一隻桃子。
每回想起長陵時的那些經曆,霍止瘁總感覺自己像做了場夢。
正當她環顧西右小院的一切,感慨到“果然還是幻覺啊”時,高大院牆上那隻來回走動俯視底下的狐狸,都會讓霍止瘁頗感無語。
隻因桃子不愛呆在自己那個豪華微型版宅院裡,卻老是跳到院牆上,甚至是角樓上,然後趴在那兒,好整以暇地盯着來往之人瞧個不停。
由于這位“乎彥烏努神”的特殊地位,衛府後院中的衆下人,都對桃子格外恭敬。
這讓桃子原本的畏懼之心大減,狐狸身上特有的機警多疑在這個家中更是難以派上用場。
于是,桃子每日裡除了吃吃睡睡外,便愛上四處串門、觀察人類的生活。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狐生太過沒有挑戰性,因此桃子百無聊賴之際,又盯上了阿黑。
每當霍止瘁回院之後,這些天裡幾乎都能看見阿黑一臉委屈地蹲在牆下,擡頭盯着上頭的桃子。
原來桃子總愛将阿黑的玩具叼走,趴在牆頭上将東西甩來甩去,像是有意炫耀一般。
像這日,霍止瘁去請安回來,一進院,就見阿黑跑過來,眼淚汪汪地趴着自己。
她一見便知,擡頭望去,就見桃子嘴裡咬着一個藍色布偶企鵝玩具趴在院牆上,本應在那兒巡邏的僮仆們,個個都不敢近前,隻是好聲好氣地請它下來。
那個布偶霍止瘁再眼熟不過了。因為阿黑的幾件玩具,都是她閑來無事做的。
其中那隻用翠藍絨圈錦作面、裡面塞絲綿的企鵝布偶,是霍止瘁用自己多餘的衣料做成的。
她自認手藝不錯,做出來的企鵝娃娃形象雖不完全像實物,起碼也有六七分像。
無奈旁人不識企鵝,下人們見這了布偶,隻當是雞,大誇女公子針黹女紅十分出色。
盡管凡是見過這布偶的人,全都在心裡嘀咕:為何這“雞”肚大腳掌長,無尾嘴又突?但哪個敢提出半句質疑?
因阿黑捧場,這自是極大地激發了霍止瘁的創作欲。
她不僅做了幾隻布偶,還大筆一揮,将自己喜歡的大号布偶形象,一一畫在布帛上,以便日後再做。
所用面料、高度、厚度,包括顔色在内,通通被她寫明。
那幾隻停留在布上的大号布偶形象,完全跟現代娃娃無異,都是她喜歡的垂耳兔、抱抱熊和恐龍。
但因每隻被她設定得過于巨大,足有半人高,因此霍止瘁也自知做起來不容易,所以制作大号娃娃的計劃便被擱置下來。
那些畫着她大作的絹布,早被下人們收起來,放置在收藏雜物的箱籠中。
因此,如今一見霍止瘁往正院請安回來,衆僮仆趕緊上前見禮,禀道:
“回女公子,狐神方才趁阿黑不留意時,鑽進那狗屋中,隻将這雞含了來。小人等已經在下邊勸了狐神一刻,它始終不肯理人。”
霍止瘁忍着氣,擺擺手,示意他們不必理會,各自幹活去。
衆仆隻得暫且散開,但他們無人敢走遠,依然遮遮掩掩站在角落裡留意着這兒的動靜。
這時,霍光也剛回到院中,見阿黑不在,便往她這邊來。
一進院門,霍光便問:
“桃子又在鬧别扭了?”
他見阿黑那一臉委屈的樣子,連忙抱起,好生安慰。
霍止瘁将雪白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森然道:
“哪裡是鬧别扭,分明是欠打!”
她一生氣,指着牆頭上罵道:
“天天就知道欺負人,你給我下來!下來!”
桃子哪肯下來,隻是沖着霍止瘁“啊”的叫了幾聲,繼續擺弄那隻布偶。
霍光便道:“桃子就是故意的。它明知阿黑喜歡這隻雞,天天不離嘴,于是它也非要弄了來自己親自瞧瞧。”
霍止瘁何嘗不知,桃子生性雖多疑,但更好奇。
何況府中衆人,知其身份,都不好招惹,對它格外禮敬。
桃子膽子一大起來,更是肆無忌憚。人用的物件它不大感興趣,反倒是對阿黑的玩具常常出手。
西右小院的婢女們,已經取來食物,既有燒雞又有切好的各色水果,試圖引誘桃子下來。
然而桃子不為所動,不僅不下來,反而還時不時走到霍止瘁他們附近,将布偶用嘴叼着,一晃一晃。
阿黑在牆根底下來回走,那雙黑眼珠子,隻随着企鵝娃娃轉,差點沒被晃出來。
霍止瘁見狀,更是氣得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