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主角挨打,而容嬷嬷這個大幫兇卻是無人問責,皇後更是逍遙法外。
如今,霍止瘁腦子裡的漢代版還珠格格,兩個大反派的臉則被AI自動替換成了霍去病與隽方。
因此,她早已認定,霍去病派人來教導自己是假,整治自己才是最終目的!
霍止瘁由于這種想法,早就日夜不安。
現在見衛青關心自己,她幹脆來個竹筒倒豆子,把自己關于講學授業的諸般憂慮——表面是說自己,實則指向隽方——全說了個遍。
從一開始時的逐步挑唆,再到之後的離間,甚至連第二部的各樣離奇劇情,也被霍止瘁硬生生揉合進自己接下來“可能”會遭遇到的經曆中。
而衛青耐心聽着,他的臉上也從原本的關懷平靜,到之後出現了極為明顯的變化。
當霍止瘁啰啰嗦嗦、總算将那些離大譜的猜想一一說完後,衛青身子一動,這才清醒過來。
他下意識摸摸霍止瘁的頭頂,用一種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語氣喃喃道:
“你這腦袋瓜裡到底還藏着多少東西啊……”
“舅舅!唉,我也知這些事壓根便不可能,不過那會子做的夢實在太吓人,因此才忍不住向你說說……”
霍止瘁自己也是越說越害怕,說到後頭,已經忍不住代入劇情,仿佛自己已經身受諸多酷刑,甚至被人陷害被上法場。
但是,她實在顧不了這麼多了!
哪怕是再被人笑話,她也得先給舅舅打好預防針。
不然萬一日後敵人要是果真用出這一套連環組合拳針對自己時,而唯一站在自己這邊的舅舅卻選擇相信對方,那她到時再哭掉鼻子都來不及了!
“所以,一定要把這些東西給舅舅留下個印象,好讓他明白,之後要是我有事,未必是空穴來風……”
霍止瘁以袖遮臉,抽噎片刻,這才又道:
“舅舅,日後若是我因禦前失禮、或是被人揭穿是個冒牌貨,砍掉腦袋,還望舅舅看在我們親戚一場的份上,将我好生收斂,将屍首送回平陽。那我便是當鬼,也能安心!”
說着說着,她越說越是投入,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命喪大漢,重新變成遊魂野鬼的樣子。
“舅舅,止瘁在這兒,先行謝過舅舅了!我這珊麻,本就是假的。日後舅舅也不必再找什麼人來當珊麻,我……我實在不想别人也步我的後塵!”
霍止瘁滿臉悲苦,好生動情。她眼角餘光卻瞥見,衛青從原本的呆滞,嘴角大咧,逐漸轉變成如今滿臉的忍俊不禁。
霍止瘁一見,指着衛青,叫道:
“不好啦!連舅舅也不信我了!我就知道,我這些念頭,說出來也沒用!”
“想來我這不中用的家夥一死,舅舅必定會說;‘唉,這孩子,果然不是當珊麻的料,虧我還那樣疼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活該、活該啊!’然後一轉頭,沒過兩日,都不記得有我這号人了!”
衛青瞪大眼,看着面前的少女起先哭訴,然後學着自己的腔調說話,一時又摸摸不存在的胡髭,一時又擠眉長歎,最後放聲幹嚎,好不凄慘。
雖是唱念做打,一應俱全。隻可惜霍止瘁的眼裡,那淚水是無論如何都擠不出來。
因此她眼下這拍床大哭的模樣,隻得七分相似,卻唯獨少了三分神韻。
衛青慌了神,連忙邊笑邊勸道:“我哪有不信!我信、我信!我當然信咱們止瘁的話!”
“那你怎麼越聽越笑?舅舅定是心裡不信,覺得我這些念頭太過可笑,所以才當面笑我的!”
霍止瘁不依不饒,手指衛青,非要問他讨個說法。
面對着她如此耍潑,衛青絲毫不惱,反倒連忙将上翹的嘴角抿緊,這才說道:
“我方才笑了一下,不是笑你。隻是看見我們止瘁,學着我那模樣實在逼真,這才知道,原來平日裡我說起話來是這副德行,所以才會發笑的。”
霍止瘁聽了,瞅他一眼,不置可否。她眼珠一轉,又是一臉愁苦之色。
衛青見狀,輕拍着她手,微笑道:
“我不會說話,所以看到你這樣能說會道的,心裡實在喜歡。止瘁,你真是學誰都學得好,可比我強多了!”
“舅舅你這話可不對。我隻剩下嘴頭子,别的什麼都不會。萬一真學不好,到時隻怕……隻怕真要掉腦袋!”
衛青正色道:“誰說的!誰敢讓我們止瘁掉一根頭發,我絕不會放過他!”
“有舅舅這話,我真是死也甘心了!”
“止瘁,你要活一百年、一千年。日後還會當天上神君,做個不老長生的仙子。所以啊,不許再說‘死’!”
霍止瘁見衛青一本正經,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二人說笑着,不知不覺間,外頭隐隐傳來梆聲,已到三更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