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就是一群被成功馴化的奴隸,哪怕嘴上會不停抱怨男人,但在行動上極其堅決地擁護男性的權益。
可是,在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眼裡,對她們卻是打從心底裡瞧不起。
見霍止瘁神色古怪,衛青看得她兩眼,便問:
“止瘁你在想些什麼?”
“我是想……有舅舅你這樣清醒的人,可男人當中,隻怕也有真心感激她們、或是心裡未必感激,但過日子時卻離不開她們照料的那種人。”
她擡頭直視衛青,微微苦笑。“在那些男人眼裡,或許恨不得這樣的女人越多越好。”
衛青聞言沉默片刻,方才略略點頭,隻道:
“是有這樣的人不假。但止瘁,你也要明白,哪怕是那種最沒用的男人,他一邊想讓女人為自己做牛做馬,一邊心裡也會不由自主地看輕她們。”
他話音剛落,兩眼灼灼,目視霍止瘁,說道:
“止瘁,因此你可千萬不要心疼男人、對他們太好,更别給男人當阿母!”
霍止瘁不曾想到衛青會這麼直接,當面跟自己提起這些。
她自認識衛青以來,便見他無論在内在外、人前人後,都是溫和厚道,性情寬大,更從不曾見他記恨過任何人或事。
但如今眼見他面罩嚴霜,絕非說笑,因此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是,舅舅!”
她見衛青展顔一笑,心裡卻仍是覺得有些迷糊。
霍止瘁心裡暗罵鄭家那對毫無人性的狗男女,都因為他們的種種惡行,令衛青心中的陰影延續至今,現在甚至影響到了自己這兒來!
她正猶豫着,不知該不該開口,詢問對方可還有覺得哪裡不适,便聽見衛青又開口了:
“對了,瞧我這記性,倒差點把那事給忘了。”
他邊說邊往旁一瞧,兩名婢女垂下手中便面扇,上前低頭聽訓。
衛青便吩咐兩句,命二人往前邊去告知家丞一聲,讓人取那螭紋漆箱來。
二人應了,轉身離開。不到一會兒,便見她們款款而至,回來覆命。
過得半晌,便見溫負羁領着兩個僮仆,來到木床前。
霍止瘁見兩仆擡着一個漆箱,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之後一人揭開箱蓋,另一人探手進去,捧出一件金燦燦的器皿,放在她與衛青之間。
衛青一揮手,溫負羁與僮仆随即退下。他看着霍止瘁說道:
“我今日叫你來,便是想讓你瞧瞧這個。”
霍止瘁低頭打量,見這是一個圓形金盒,通體足有一尺來長。底下高圈足,盒身上錘揲出規整且連續的蓮瓣紋狀,頂上有一圓蓋鈕。
“我之前聽迎雲館的店家提及,說有一隊商人從遠洋上坐船,經合浦郡登岸,好不容易來到長安。”
“他們當中既有身毒國的、也有安息國的,還有大夏國的商人。帶着各色貨物,有香料玉石琥珀。但據他們自己說,最了不得的,卻是這個從哀牢國處得來的盒子。”
“他們還說,這個盒子隻是個軀殼,裡面的東西才真不得了。然而隻有有緣人方能開得此盒,拿到其中的物件。”
衛青一邊說,一邊看向霍止瘁。“你來,試試看從裡面能不能取出物件來。”
霍止瘁一聽,索性趴下來,仔細觀察金盒。
她試着推開圓蓋,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圓口,直通到盒内。
那洞口大小剛好能容納成年人的手掌并攏着放入其中。
盒身看着高度不甚長大,但不知為何,在這個洞口上張望,内裡漆黑一片,竟一點也瞧不清裡頭是何構造。
霍止瘁見狀,既困惑又好奇,咕哝道:
“這盒子明明打開了,怎麼倒跟沒打開似的……”
她還在張望那圓口,耳邊又響起衛青壓得極低的聲音:
“據聞那哀牢國的大胡巫曾經告誡一衆客商,說這盒中之物,隻有經受得住試驗、與它有緣的人,才能從中取出物件。若是心術不正的,把盒子拆了,裡面隻是空無一物。”
“但即便是能從裡頭真拿到東西的人,所取得的物件,也各有不同。有的人,伸手進去能拿出金子;有的人伸手,取出來的隻有一把泥土。”
衛青忽然臉色一變,身子前傾,逼視霍止瘁,低低道:
“還有的,一伸手,裡頭有蛇!咬你!”
霍止瘁本聽得愣愣的,但一聽他這話,雖知他是激自己,她哪裡忍得住,二話不說便将右手手掌探入那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