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站在竹溪身邊,眼巴巴地看着她,楚雲看着那靈物,不動聲色的将靈物收入袖中,然後摸着她的頭,“竹溪,我們該回去了。”
竹溪卻舍不得動向前動幾步,而是蹲下握起一把泥土,又讓它從手中滑落,她的眼神一直盯着地上,似怕錯過什麼,“楚雲,我們給秦玉燒的紙錢,她能收到麼,要不要再去給她帶些酒來,我們不給她帶,怕是,又要責罵我們了,還有糕點,隻可惜她愛吃的那家糕點店,無人做了……”
楚雲也蹲了下來,學着她的模樣握起了一把泥土,左手挂着的鈴铛被風吹響,這鈴铛是秦玉親手做的。
隻有楚雲和竹溪有,鈴铛響的時候,她們仿佛能看見一位身穿素藍衣,背着把劍,左手拿着燒雞糕點,右手拿着山下的兩壺好酒,沖她們跑來,喊道:“你們愣着做什麼,快來幫我提東西,竹大丫,你是不是又在中間施法了,自己不肯過來,想騙我過去,我可不上你的當!”
楚雲同竹溪一樣,視線一直停留在地上,她的聲音有些哽咽,“竹溪,她生前喜歡的一切,我們都替她做到了。”
竹溪看着楚雲,眼中滿是淚光,她緩緩開口道:“是啊,她生前那麼愛熱鬧,喜歡貪玩,喜歡喝酒,喜歡捉弄我們,喜歡……”說到這裡,她哽咽了一下,再也說不下去了。
楚雲握着泥土的手有些顫抖,但對比竹溪,她的聲音不帶哽咽,眼眶卻也是紅的,她們怎麼可能會不想秦玉。
以往她在時,總是熱鬧的,竹溪布下的陣法,都被她一一識破,總愛站在樹上,看着竹溪跳腳。
少女笑起來的樣子,是那般好看,卻未曾想過,日後天人永隔。
竹溪突然起身,“不行,我要去找她,她不能就這麼走了,我要帶她走!”
楚雲拉住她,“竹溪,她現在連魂魄都沒了,你去哪帶她走?”
竹溪呆呆地站了一會,然後猛地轉身,朝着樹林深處跑去,楚雲連忙追了上去,“竹溪,你等等我!”
“别追她,就讓她去,從前小玉在時,她便是這般任性。”謝沉站在楚雲側邊,看着奔跑的竹溪,冷着臉,責罵道:“小玉已死,魂魄全無,為何還一心想報仇,她永遠都隻看見片面,卻不曾想日後會影響仙渺峰!”
楚雲替竹溪辯解道:“她是一時糊塗,如今她已經清醒了。”
謝沉盯着楚雲,“清醒?她若是清醒,為何要帶着小玉的屍體離開?她分明就是……”
楚雲開口打斷他的話,“師兄,秦玉與竹溪本就情同姐妹,她們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竹溪這樣做,無可厚非,你莫要再責怪她了。”
謝沉心中怒氣未消,訓斥道:“若她真的想過情同姐妹這個事,就不該在小玉死後,還要大搖大擺去尋找她的元神,如今無妄劍已沉河,三界各處的人都在虎視眈眈仙渺峰,竹溪不應該站在風浪口,再招禍,若不是我答應過師叔,會好好管教你們,我才懶得擺平竹溪這些天惹的禍事。”
“師兄,竹溪的性子本就直爽,說話做事難免沖動,但她從未有過害人之心,如今仙渺峰的處境确實很艱難,但她也是想為小玉報仇。”楚雲替竹溪解釋着,“我知道,師兄你一直在暗中保護我們,但竹溪她真的不是有意闖禍,她隻是太擔心小玉了。”
謝沉聞言,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但仍舊語氣強硬地說道:“你身為師姐,更應以身作則,約束好門下弟子,而不是一味縱容。”
楚雲隻是點頭應下,并未搭話,手腕上帶着的鈴铛一直被風吹,謝沉這才注意到,那是秦玉十六歲下山曆練時,打敗兩個邪修,正好碰見兩位老人家的鈴铛小攤,那會正是寒冬時節。
兩位老者彎下身子,凍的全身發抖,秦玉也未問是什麼價格,全買下了,還多給了三倍的錢,足夠他們支撐好好幾年的生活,一路上都得意的和自己炫耀,她身上會發出叮鈴的響聲,比仙渺峰的鈴铛有意思多了。
路過一個村子時,一群穿着破洞布衣的小孩子都圍着她,歪着腦袋,小聲問道:“仙子姐姐,你身上為何能發出聲音,是用了什麼仙術嗎?”
秦玉伸出手摸了摸其中一個小孩的頭,笑眯眯地回答道:“是啊,這是我的仙術,很厲害的。”
那群小孩子頓時眼睛亮了起來,紛紛湊上前來,七嘴八舌地問道:“仙子姐姐,那你能不能教教我們?”
秦玉抱着外頭最矮小的女孩,繼續哄騙他們:“也不是不可以教,不過,你們當中誰能用鈴铛作詩,我便傳授給誰,先到先得哦!”
那幾個小孩聽了,頓時來了興趣,紛紛搶着要作詩,秦玉在一旁看着,笑眯眯地等着。
最先開口的是個男孩,他撓撓頭,想了半天,才開口道:“鈴铛鈴铛響,叮當叮當響,仙子姐姐真好看,我也好想要鈴铛。”
那群小孩一聽,頓時哄堂大笑起來,有個膽子大的還直接開口嘲笑他:“這也算詩?”
秦玉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頭,道:“算,怎麼不算,這詩雖然簡單,但是勝在質樸,很有童趣。”
“仙子姐姐,我也會作詩,你聽好了,鈴铛仙子下凡來,隻為人間送溫暖,小小鈴铛響叮當,我們全都愛仙子。”一個紮着羊角辮的小女孩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