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淵蒼白的嘴唇動了動:“你把脈了?”
“是。”沈予安如實回應“師傅,您中這毒多年,它已經在您體内與您共生了,想要徹底祛除,僅有一個法子…”
“住嘴!”封淵打斷了她的話,雙手強撐着床鋪起來“你…你偷看為師藏起來的書了!”
“師傅恕罪!”沈予安跪倒在地“隻要能拿回那巫女族的聖物注入法術,便可徹底去除師傅您體内殘留的毒素...”
“咳咳咳!”
封淵用手捂住了嘴,劇烈咳嗽起來,可他卻感受到掌心似有液體流淌。他移開了自己的手,卻隻見一灘黑血咳在了掌心之上。
“師傅!”
還未等封淵緩過神來,沈予安便已起身向門外走去。
“師傅放心,徒兒定能尋回那巫女族聖物,救師傅一命!”
“不可…不可入宮…”
“為何?”沈予安頓住了腳步,卻隻瞧見封淵回避的視線。
“若你…還認為師…便不許入宮…”封淵緩緩躺下,背過了身子,不再多說什麼。
沈予安看出其中端倪,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師傅…您是預測到了什麼是嗎?”
封淵不語,沈予安繼續道:“隻要我入宮,就會有生命之憂,是嗎?”
她提起衣袍跪倒在地,朝背過身子去的封淵,重重地磕了個頭,轉身離去。
.
“姑娘!姑娘!”
“這是怎麼了?是纖雲那邊出了事兒麼?”
沈予安那天一回來,便打發了心腹前去照顧師傅,見荷花這般性急,她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慌忙從塌上坐了起來。
荷花朝她堪堪行了個禮,急忙忙道:“不是纖雲,是...姑娘,是那邊來人了。”
沈予安一時沒反應過來,一雙好看的水眸滿是困惑:“那邊?”
“丞相府,丞相府那邊來人了!”荷花雖說得急,可語氣裡卻滿是喜氣,像在為她高興似的。
沈予安知曉師傅的預測向來準,她必然是要回朝安的,隻是沒承想丞相府的人來得竟這樣快...
“姑娘?”
“荷花,替我梳妝。”
“是。”
從丞相府來的人,在看到沈予安長身玉立站着時,眼底閃過一絲欣賞。她未想到這大小姐一直呆在鄉下莊子,居然還能有這般出衆的容貌和氣度--素服花下,淺淺娥眉,眼眸清亮,天生麗質,雖未施粉黛卻難掩姿色。
“見過姑娘。”那嬷嬷十分懂得禮數,在暗暗打量了沈予安一番後,便向她行了個常禮。
沈予安擡手受禮:“嬷嬷客氣了,不知嬷嬷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傳丞相言---接姑娘回府。”徐嬷嬷說話時的語氣透露着威嚴和不容拒絕。
此話一出,周圍人一片嘩然,竟不顧禮儀,開始小聲議論起來。議論内容無非是,以為沈予安會被關在這莊子一輩子,沒想到會有被接走的一天。
徐嬷嬷從踏入這莊子,便目睹了許多不守規矩的行徑。再次瞧見四周的人這般膽大妄為,她看向沈予安的眼神裡更多了幾分欣賞。不愧是丞相府嫡女,竟能做到十幾年如一日地出淤泥而不染,謹守本分。
“嬷嬷稍等片刻,我去去便來。”沈予安朝她颔首後,轉身向木屋行去。
荷花跟在身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終究還是忍到了進屋,才敢問出來:“姑娘...您不覺着...”
“事有蹊跷,對吧。”沈予安拿出布袋,慢慢放在了塌上。
本以為這傻丫頭還會繼續傻樂,沒想到連她都覺察出不對勁。
荷花點了點頭,語速不自覺地加快了起來:“說是丞相府來人,可若來人是老爺或夫人的貼身侍婢,那定是老爺和夫人思念姑娘,接姑娘回去享天倫之樂的。可如今派來的嬷嬷,咱們都沒見過,還是那樣的語氣神情,想來不會有什麼好事。姑娘,您既已覺察出來,何不問問那嬷嬷?”
“問什麼?問丞相府為何會突然想起來接我?還是問丞相府想要利用我做些什麼?你覺着即便我問了,她會回答麼?”沈予安手上的動作未停,臉色依舊是那般淡淡的。
“姑娘...”
荷花看向沈予安,眼裡滿是心疼----姑娘雖是丞相府嫡女,可素來不受關懷,四歲上就被扔到寒林莊這偏僻陰冷的鬼地方來。
姑娘生活在這種地方又沒有被好好對待,即便如今已至破瓜之年,卻依舊瘦弱地如秋風下的蘆杆,風一吹便折了...
荷花忽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幫沈予安收拾起行裝來。
“你這是?”
“姑娘咱們快點收拾,待會兒悄悄從偏門處溜走,隻要逃走就不用被逼着做不想做的事了。”
看着這傻姑娘,沈予安笑着搖了搖頭:“哪那麼容易就逃得走,你以為丞相府會指派一個嬷嬷過來接我麼?若我真有利用價值,想必現如今整個寒林莊,都已被丞相府的護衛從外頭圍死了,哪還有地兒可逃?”
“這...這可如何是好!”荷花聽到這話後,身體一軟直直地坐在了塌上,雙眼了無生機。
沈予安笑着點了點她的頭:“既來之,則安之。”
況且,她還得想辦法入宮,取回那巫女族聖物,救師傅性命! 丞相府前來接她,倒讓她省事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