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安向池塘邊的人,福了福身子:“見過長公主。”
“你識得我?”
站在石橋間的長公主臉上閃過訝異,春風拂過禦花園的草木,吹在了那蘇繡交領上襖和鎏金鍛邊羅裙上。
“是因我身上的衣物麼?”纖細白嫩的指甲拂過那順滑的襖子,她身上的襖子面料紮實卻不會沉悶。
在如此晴好的春日,穿上既可保暖又不會不透氣,當真是極好的料子。
沈予安搖了搖頭,鬓邊的海棠步搖随之晃動,靈動的光灑在衣衫處,如春風般柔和的聲音緩緩道出:“是因長公主您的氣勢和才氣,旁人或許看不出來,可予安自小生活在鄉野之地,吸收大地和日月精華,自然一眼便可認出朝安第一才女長公主您。”
“哦?”這番話,長公主從未在旁人的口中聽過,一時竟覺新奇。
沈予安緩緩朝她靠近道:“長公主難道沒有發現,您身處的地方四處都是熠熠生輝,就連花草魚鳥都活得好些。”
眼見沈予安離長公主愈發靠近,四周的官眷女子忍不住驚怕起來。
長公主脾氣出了名的古怪,若非是她心生歡喜之人,亦或是從小親近之人,旁人是絕不能越過那段距離!
倘若沈予安再靠近,隻怕惹怒長公主...
就在宴上的人,都把心膽提到了嗓子眼處時,沈予安竟停下了腳步:“并非予安賣弄,隻是從小予安便聽說書人道,這樣的人最是有靈氣。想必長公主便是說書人口中的有靈氣之人,所念之事必能達成所願。”
站在塘邊的長公主并未對沈予安的靠近有所警惕,反而那如花似錦的臉蛋反倒浮起了一抹紅暈。
恐怕連長公主自己都不曾發覺,究竟是沈予安的話語,亦或者是她那張令人心生好感的臉,讓她不排斥她的接近。
“你分明是在胡說八道!”沈予霜站在一側觀看許久,眼見沈予安要得到長公主的信任,不及深思的她從人群中走了出來“長公主你莫要聽這鄉野之人胡說八道!皇宮裡最忌諱的便是鬼神之說,你說這些究竟意欲何為?”
沈予安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就知道她這妹妹沉不住氣。
她淡然自若地看向一旁的沈予霜:“予安所訴靈氣與鬼神有何幹系?霜兒,你莫要胡扯。再者說,難不成你覺着如長公主這般尊貴之人,不配擁有靈氣這樣純淨的東西麼?”
三兩句話間,沈予霜便被套了進去,待到她反應過來,卻已是進退兩難。
眼瞧着長公主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氣壓也愈發低沉,耐不住的沈予霜猛地跪倒在地!
“長公主恕罪!我...我...”
長公主見她跪下本欲發火,卻想到母後所述要拉攏丞相一事,怒意終是壓了下去:“罷了...予安,這場春日宴難得,你可不要拘束了。”
“是,謝長公主。”
沈予安本想着北堂穆得罪了丞相父親,若是今日長公主罰了沈予霜,父親定會心懷芥蒂。那與長公主一脈同出的北堂仁,定受此事連累...
可沒想到向來脾氣古怪的長公主,在大事上竟如此沉得住氣,當真是不容小觑!
沈予安面色并未透出什麼,隻行了個禮便轉身走入人群。
今日春日宴上,她本想尋個機會去找一找皇宮内的庫房,可皇宮大内的庫房,總不少于十數個。她沒有内部地形圖,若是亂走被抓住可就完了。
皇宮大内可不是外巷街道,變成狸奴反而不好行動。可若變成老鷹,又沒有辦法下地去尋找,當真是麻煩...
“你就是那個被丞相從小仍在鄉野的嫡女麼?”
耳邊傳來的聲音,把沈予安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擡眸望去,隻見一穿着藕荷色對襟羅裙,一手持糕點一手拿茶壺的女子,正好奇地看着她。
沈予安在腦子裡翻來覆去,卻依舊沒找到關于這女子的絲毫訊息。她的記憶一向很好,即便是提前一晚才拿到參宴官眷的畫像和名目,她也不可能會記不得...
謹慎起見,她朝面前的人行了個禮。
她落落大方的模樣,讓古鈴月很是喜歡,後者放下了手上的東西,毫無拘束地把手上的餅渣往身上抹了抹:“你不識得我?我是古蒙将軍的嫡次女古鈴月。”
聽聞古蒙将軍的名号,沈予安心中一驚。
都說戍守邊關的将軍,僅古蒙将軍一人足以。這并非誇大其詞,實在是古蒙将軍的威武,僅靠名号便能威懾四方!
也因此,聖上聖上怕古蒙将軍久在邊疆,會生出狼子野心,才會以古蒙将軍嫡長女古華月為貴妃。
可憐古貴妃雖為女中豪傑,卻隻能被困于深宮,蹉跎年華...
“原來是古娘子。”沈予安朝她笑了笑,卻見後者不知緣何傻笑了起來。